话说我现在真的很紧张,等见到你父亲,该怎麽消除这份惭愧。]
信似乎并没有写完,信纸的下半部分,是属于另一个人的娟秀字迹。
[你好,温阮,是的我知道你,他经常提起你们父子俩。
看了上面的信,你一定和我一样,会骂他是个傻瓜。
他就是傻,或者说,算是本能的善良。
但爱上了这样的人,我又能多求什麽呢?
不要被他的悲观影响,其实在他最後的日子里,我一直在陪伴他,用我自己的方式,圆满这一份感情。
要说意难平,当然也有,因为那个傻瓜一直都没意识到,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其实是快乐的,我也是快乐的。
温阮,像你父亲那样快乐地活着吧,享受这个世界,享受所有的美好。你一定会比你父亲更加优秀!
别担心,我会好好活着,活得灿烂又任性。
替他看遍所有他没来得及看的风景,尝遍他总说‘等病好了再试’的美食。
等到某一天,当我在另一个世界遇见他时,就能得意地告诉他:“你看,我把你错过的人生,也活出双倍的精彩啦!”]
“原来是给我的信啊,”温阮在宴凌舟怀里读完,抽了抽鼻子,又仔细看看邮戳上的日期,“真是的,都三年了才给我,太晚了吧。我都没法回信了。”
然而身後的人却没有接腔。
“怎麽了?”温阮仰头去看。
宴凌舟的目光依然落在刚才温阮举着信笺的位置,此刻的眼神却是放空的,似乎满脑子都是困惑。
温阮眨了眨眼,把自己往後挪了挪,更舒服地靠在宴凌舟怀里,看向墓碑上父亲的照片。
照片是父亲在准备出游之前照的,没有病时的僵硬,笑容柔和,是温阮记忆中的模样。
他又回想起那日在小墓园见到父亲的模样。
好羡慕啊,都没有老。
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照在擦得闪亮的墓碑上,泛出一片光晕。
他仿佛又看见白色光芒中父亲的身影,只是这一次,他身旁还带着个小姑娘。
来看你的傻哥哥了?温阮在心里和他们打招呼。
我们打个赌吧,看看他今天到底能不能想明白。
父亲和双双好像都叹了口气,温阮差点笑出声来。
过了好半晌,身後的人突然轻轻抽了一口气,把昏昏欲睡的温阮惊醒。
哎哟哥,您这反射弧也太长了点吧。
然而环着他的手臂慢慢收紧了,几乎勒得他快要透不过气来。
温阮刚想抗议,他又猛地放开,从温阮身後,把脸埋进他的肩窝里。
“温阮。”他低低地喊他。
有点痒,温阮想要躲,却没能躲开。
宴凌舟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後颈,那块皮肤变得越来越烫,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怎麽了?”他努力地发出声音,话音里有微微的颤抖。
“为什麽?”
“什麽为什麽?”
“你一直在我身边。”宴凌舟说,“不管是因为我伤害了你,还是我的家庭伤害了你,你都在我身边。”
“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你什麽时候伤害过我?你的家……”
温阮没能说完,因为宴凌舟突然放开他,推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过身来。
“别说这些,告诉我,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