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等他想好,宴凌舟已经开口了。
“今天回来的时候,我接到爷爷电话了,他说对我很失望。”宴凌舟缓缓道,“说实话,我心里的确还有点纠结,宴家的那些人不用多说,我的亲生父母,这麽多年,给他们的报答也算能还清八岁前的养育之恩,但爷爷是那之後,家里唯一支持我的人,年纪又那麽大了……”
“把你爷爷接出来呗,”温阮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其他人,让他们自己闹去。”
“他不会同意的,”宴凌舟从背後抱紧他,轻笑一声,“宴氏集团就是他的命,他把我丢了都不会丢掉他的集团,可不像你奶奶那麽潇洒。”
“那是,我奶奶最好了。”温阮得意地仰头,拿後脑勺撞撞宴凌舟的下巴,“别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爷爷主意那麽大,等他出招了我们再应对。”
“嗯,”宴凌舟调了调位置,“明天要去钢厂那边吗?”
温阮的眼睛都闭上了,说话也开始含糊起来:“不用,奶奶说还要几天,明天我去趟学校。”
“好,我送你。”宴凌舟亲亲他的额头,“我明天有点事要处理一下。”
“嗯,晚上回来吃饭吗?”
“看情况吧。”
“好,”温阮蹭了蹭,“快睡快睡,我困死了。”
到了第二天,在校内很快办完事的温阮,却没有直接回A大,而是打车去了高砺寒所在的西城分局。
见到高砺寒,简单寒暄後,他就提出了要求:“爸,我能探视施微名吗?”
“你见他做什麽?”
“有些事情,关于宴哥的事情,我想找他问清楚。”
高砺寒有一瞬间的犹豫。
专案组对施微名及其团夥的审问和抓捕已经结束。
他在二十多年的职业生涯里,利用职务之便,给几百名儿童种下了心理暗示,在一颗颗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卑鄙的暗门。
涉及范围之广,造成情节之恶劣,不论是道德还是法律,都无法容忍。
因此对他的量刑绝不会轻,这一点他自己也很清楚。
在这样的情况下,温阮去找他问话,他又会提出怎样的条件呢?
很快,温阮来到了看守所的探视室。
施微名穿着深蓝色的囚衣,已经在看守所住了一个多星期。
但他却依然儒雅温和,一见到温阮就笑了。
“我猜你有事求我,”他微笑着坐在探视窗口的另一边,拿起话筒,“是有关宴凌舟的吧。”
“当然啊,我又不是你的病人,”温阮耸耸肩,开门见山,“我想知道,宴哥小时候的绑架案,到底是怎麽回事。”
施微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温阮。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道:“为什麽?”
“因为宴哥明明有两段被绑架前的记忆,所以我想,是你问出真相後,抹掉了那一切,然後用其他记忆的碎片代替了那一段,对不对?”
施微名笑了:“小朋友,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吧,以为我们在演盗梦空间?”
“是不是盗梦空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现代心理治疗技术下,替换一个人的记忆长达二十年,已经算是一个不小的奇迹了。施老师,您很自豪吧?毕竟连你自己都觉得,像是在演盗梦空间一样。”
温阮狡黠地眨了眨眼:“我林姨也是专家,她正在写这方面的论文,你难道没有兴趣,成为她论文中最完美的案例?”
“所以,你是打算用一个不如我的人撰写的论文来和我交换,这是什麽逻辑?”
“没有逻辑,”温阮笑了笑,“我只是觉得,你做的这一切,应该让更多人研究,当然,是反面案例。”
温阮耸耸肩:“黑红也是红嘛。”
施微名静静地看着温阮,像是一个大人正在考虑一个恶作剧孩子的提议。
过了好久,久到温阮都有些想放弃了,他才又拿起话筒:“我可以告诉你当年的真相,但并不是为了什麽案例和论文,而只是我的一点点私心。”
“宴凌舟的确是无辜的,而宴氏集团,活该接受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