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琛。
莫玲珑心中默念这个名字,脑海中又浮现那道修长结实的背影。
他到底是为何下诏狱?
无论什麽原因,他都是好人。
对她而言,仅凭他不在乎得罪章尚书,上递她的诉状,就当得“好人”这个称谓。
她不该让好人,尤其是帮过自己的好人,连一碗饭都吃不上。
莫玲珑的手指,轻轻摸了摸袖囊中,那几片红木契牌。
次日,公主府。
“公主,莫娘子求见。”
随侍宫女来传话时,常月正倚靠在榻上,看戏台上的表演。
光着半身的精壮汉子,露出虬结的肌肉舞动石锤,汗液滴滴顺着块垒蜿蜒流淌,实在动人。
她懒懒应声:“让她进来。”
莫玲珑穿过九曲回廊,进到公主府那得天独厚依山而建的戏台,看到的便是一台猛男秀。
——即使搁现代,尺度都有些大的猛男秀。
真是……好久没见过了。
公主喜欢的款好直接,她不太一样,喜欢薄肌一点的。
莫玲珑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地跟在宫女身後,没好意思继续看。
“民女参见公主。”她行了个礼。
“平身吧。找我有事?”
“是。”莫玲珑用馀光观察着她的细微表情,趁台上猛男稍息的时候,开口说:“民女想向公主求个恩典。”
常月心情很好。
这次司礼监的人办事颇为上路,给她找的舞男表演很合心意。
“说吧。”
莫玲珑言简意赅:“民女想求公主赐一样印信,用于诏狱里送饭。”
“诏狱?”常月的神思回笼了一些,“你要去诏狱看犯人?”
莫玲珑摇摇头:“不是民女要去,但民女曾受此人恩惠,不忍他在诏狱吃不饱饭。所以,想求公主的印信,好让他的小厮可以日日送饭进去。”
常月一边给舞台上的壮汉舞男扔银锞子,一边想起自己这次得的赏,也跟这莫娘子做的叉烧包离不开干系。
皇兄说,上京流民激增,巡防压力很大。
赈灾出了问题,几个世家也不过是不痛不痒地在城外开粥棚施粥。
这莫娘子不过一介平民,尚有兼济天下的胸襟,也不枉自己拨给她30石米面。
她所求的东西,实在微不足道。
但常月说出的话,却透着冷意:“你当我答应你的一诺,如此轻贱吗?”
皇室子女从小耳濡目染雷霆气势,这句话压下来仿佛带有千钧分量。
莫玲珑顶着这股无形的压力,心跳了下,却不改面色:“公主的一诺自然珍贵如千金,所以民女没拿公主赐的金簪来换。所以……民女还能求公主恩典吗?”
好个聪明的女子!
她若拿上次自己给的金簪来求,还真要轻看她了。
常月哼了一声,起身:“起来吧!念你卖平价馒头有功,这次就当赏你的!”
她唤来梅姑姑,“给莫娘子准备公主府的赐印。”
“谢公主!”莫玲珑垂着头谢恩,随後跟着缓缓退开。
梅姑姑给莫玲珑准备了一个公主府的提篮,上面贴黄绫封条,写着“常月公主府赐”,并盖有“大安公主之印”的红章。
“拿去吧,有这个相当于御赐之物,诏狱的狱卒不敢动手脚。”梅姑姑说,“若有损毁,也有不敬之罪。”
莫玲珑恭敬接过,露出笑容:“是,民女一定小心使用。”
送走她後,梅姑姑进去回话,有些不解:“公主为何对她这般恩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