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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哑巴亏（第2页）

一颗手雷造成的破坏并没有多大，可怕的是，手雷引爆了另外两枚炸弹，它们齐心协力，把整幢房子炸了个对穿，书房里留下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而准备闻令而动的感化院狱警受到波及，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一片狼藉之中，影桢密室的绿铁门依旧固若金汤。由于炸弹位置不对，只有绿铁门右侧的墙壁被轰塌，能看见对面卧室的全景，密室却丝毫不受影响。

孙照野四处看了又看，回转身向晴川气道：“晴川少佐，不幸中的万幸，密室没有被损坏。”

在听到杨时文呼喊抓贼之後，晴川气从书房赶到庭院，先看见雇佣的浪人保镖横七竖八死在莲瓣池附近，他心知不妙，却又不敢当衆检查莲瓣池，只能气急败坏地发脾气，又责怪杨时文搞砸了一切，要城南办来人给个交代！

孙照野就这样被急召到晴川家。

此时，听孙照野说密室没受到损坏，晴川心里的火“豁”地飙起三丈高，可这把火闷在心里烧，不能发出来。

没人知道密室里最重要的资料已经转移了，也没人知道那些资料很可能丢失了，唯一知道秘密的九石已经被炸死了，所有人都以为影桢密室依旧安全，只有晴川气知道，他这次吃定了哑巴亏。

面目扭曲的晴川憋了又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可我的家被毁了！是你们出了个馊主意，毁了我的家！炸死了我的人！但是，没有抓到入室的案犯！没有！”

他睚眦欲裂，让孙照野莫名想到了张飞，那个很会愤怒的猛将。然而转念间，孙照野又打消了这个比喻，因为晴川气不配。

“晴川少佐，您的心情我十分理解，您放心，我们会继续想办法，帮您捉到入室案犯的！”

“不必了！”晴川恶狠狠地拒绝，“中国人都是饭桶！饭桶！”

孙照野没有接话，但他心里不舒服，觉得晴川气无理取闹，城南办只是私下帮忙而已！

但这话无论如何不敢说出口，孙照野小小调动毕生功力，保持微笑道：“我代表城南办给您道个歉，这事是我们没办好，您看下一步……”

“没有下一步了！”晴川气颤抖着嘶吼，“你们！现在！立刻！马上！滚出我的家！”

孙照野正中下怀。

“晴川少佐，我能理解您的心情，要麽您先休息一下，等心情好转，咱们再谈下一步侦缉的事。”他点头哈腰说着没用的话，“在下就此告退了！告退！”

他走出废土焦黑的书房，看见杨时文依旧坐在沙发上，谷冰站在他身後，虽然一立一坐，但都垂头丧气的，落在孙照野眼里，是构图漂亮的画面。

杨时文，你也有吃瘪的时候！孙照野愉快地想。

一道明亮的光柱折射进屋，是车灯，宁海路警察所和日本宪兵很快就要接手这里，按照晴川气的意愿，後续调查就不必城南办负责了，当然，他们还要做好配合，比如随时被叫去问话。

孙照野想了想，还是走到杨时文面前。

“杨专员，请君入瓮这个办法很好，但效果不太好，虽然密室安然无恙，但是把别人的家给毁了，唉，瞧瞧这事弄的。”

他唉声叹气一通，又道：“晴川少佐在气头上，决意不让我们追查了，看来此事要移交给警察总署了！那麽，我就先回去了，您这里问完了话，也早点回去歇着吧！”

杨时文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关心。”

孙照野瞧他失魂落魄的，连胡茬都冒出来了，不由在心里乐开了花。看来之前多心了，杨时文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局，他如此颓败，却让孙照野看见通天的敞亮大道。

又客气两句，孙照野开步回城南办，走进庭院，他看见厨房门口坐着一个日本妇人，正伏在膝上失声痛哭，无比悲痛。

日本人也会哭？孙照野想，少见。

晴川宅邸之外，郭宣等在汽车边上，见孙照野来了，赶紧拉开车门，等孙照野钻进汽车坐定，他关上车门小跑绕到另一边，拉开门坐了进去。

汽车慢慢驶离。

“主任，晴川少佐怎麽说呀？”郭宣讨好着问。

“那还能怎麽说？杨时文办砸了差事呗！”孙照野洋洋得意，“这事是晴川托的私人关系，虽不必向日本人交代，却能在调统部给杨时文记上一笔，哈哈，这次算是赚了。”

郭宣赶紧大拍马屁，说孙照野英明神武，把晴川宅邸案推给杨时文，简直是神来之笔。孙照野心情好，对阿谀之词来者不拒，笑眯眯道：“你别只会嘴甜，让董处长带你们查四方城的事，查得怎麽样了？”

“我正要说这事呢！最新消息，重大突破！”郭宣连忙凑近些，“按照您的教导，四方城比邻慕林小馆，凶手肯定和当晚的生日宴有关！我们筛了几遍来宾名单，除了正式发请柬以及送贺礼登记的，这又挖出十几个没登记但是出席的，您猜里面有谁？”

“谁？”

“温夕岚和谷冰！”

听到这两个名字，孙照野不知该惊讶还是该在意料中，居然一时说不出话来。郭宣笑道：“温秘书的舅舅是财政部的秘书主任，她跟着去贺寿还能说过去，但谷冰为什麽会去？另外，主任您回想，是不是每件事都有谷冰？”

被他这样提醒，孙照野脑海里冒出一桩桩一件件，三步两桥的意外失利，傅厚岗的棋差一着，双尾弯的突发状况，还有晴川家失败的“请君入瓮”，果然事事都有谷冰的身影！

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了。孙照野的面色逐渐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