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期也好。
鹿山涯也好。
有哪一个天才能从情爱中挣脱。
“陆临渊,我知道你对魏危动了情,你在她身上失了分寸。”
徐潜山不是傻子,他看着陆临渊,就像看见了十七八岁还是毛头小子的自己。
他深深望向陆临渊那双眼睛:“可你的情义不合时宜,百越与中原这麽多年依旧势同水火,两看相厌。她是百越的巫祝,你是我的弟子。你有没有想过,今後衆口铄金,积毁销骨,这件事一旦传出去,你和魏危该如何自处?”
“师父。”
陆临渊的声音却异常坚定,他回视徐潜山:“不是我与魏危,仅仅是我而已。”
“倘若真的有一天有人发现了我对魏危的情义,并加以责骂,那一定是因为我儒宗弟子的原因。想来在那些对百越抱有偏见的人眼中,百越巫祝本来就就不那麽清白,他们新的谈资,只有一个因爱疯癫的儒宗掌门弟子。”
“魏危总有一天会离开中原,回到百越,中原的流言蜚语不会对她有一丝一毫的影响,而我会自请革去宗牒,离开儒宗。”
万般因果,皆他一力承担。
“……”
根据三叠峰的记录来看,魏危进儒宗才三个月,怎麽陆临渊已经喜欢成这样了?
徐潜山第一回开始怀疑他这麽多年的教养成果。
徐潜山努力理解了一下年轻人的思路,沉吟着开口问道:“你是怎麽喜欢她的呢?”
陆临渊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有许多事情。”
“比如呢?”
“她会吃干净我给她盛的饭。”
“……”
徐潜山的表情霎时一言难尽。
“罢了。”徐潜山闭上眼睛。
是他老了。
“你让魏危进来吧。”
陆临渊站起,在退到门口时,徐潜山忽然出声。
“这些年做过的事情,我都不曾後悔过。”
一阵风吹过,好似纠缠着陆临渊停下脚步。
徐潜山声音缓缓:“但是陆居安,我始终对不住你。”
“……”
隔着摇晃不止的海棠树影,陆临渊朝他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比他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显得真诚,那一瞬间,徐潜山几乎有些恍惚,像是看见了从前那人的影子。
他说:“师父,我已经不在乎了。”
他已经找到更好的了。
萧瑟风吹过,卷起一地落叶,徐潜山默然垂下眼睫。
**
陆临渊推开门,看见守在门口,因过人的听力主动捂着耳朵的魏危。
魏危背後,儒宗最高的仁义峰与无类峰如同倒插在群山中的长剑,为中原宗门之首,殿阁楼台林立交错,江湖的腥风血雨越不过这里。
许多年前,徐安期或许就在这里,遥望青城之外的江湖。
陆临渊的视线落到魏危的手指上,想起不久之前在山洞里他们接近拥抱的姿势,抿唇。
他抚平自己的心跳,点了点魏危的手背。
魏危回头,看见陆临渊一双剔透又漂亮的桃花眼。
“你进去,我在外面等你。”
陆临渊轻笑。
“不要全相信这个老家夥,到现在他还在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