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非不信……”
卢掌柜检查了一番自家窗户,见那窗户上头还残留有鸟屎的痕迹,再看婆娘发髻上的东西,颜色状态都如出一辙。
“不信你自己瞧嘛,就是鸟屎!也不知是什麽鸟,那麽大一泡。”卢掌柜啧啧称奇,拿了抹布一擦,把那坨巨型鸟屎擦下来给她看。
卢大娘一看也呕,气急败坏地拆掉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编好的发髻团子,扬声让仆妇给她烧水重新洗头。
卢掌柜思忖半天:“他娘,老法里说,鸟屎淋头可要吃百家饭来解啊。”
金安本地的说法,被鸟屎淋头是晦气,加上更是过年的时候,被淋鸟屎就更晦气了,需得吃百家饭,才能解除。
而百家饭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得拿个碗出去讨饭。
卢大娘那样信风水,自然知道这一说法。
她耷拉着脸:“你去帮我讨。”
“我哪有空去讨饭?让你儿子去!”卢掌柜拿起账本。
卢家两个儿子。
大儿子已经成家,且今日早早去收绣活了,小儿子还在睡懒觉。
迫于无奈的卢大娘,只得把心肝小儿子喊起来让他拿个碗去讨饭。
“娘你说啥?讨饭?”
卢大娘嗫嚅着说:“是啊,娘被鸟屎淋了,需得吃百家饭。”
“我不去!丢人!”卢小山把被子一拉,盖住脑袋继续睡。
说了好几回都不肯,卢大娘火起:“你要不去,以後隔壁的卤味我不去买了!以後你的零花银子也不给你了!”
被子慢慢往下,露出卢小山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好吧!但要等晚上,等天黑!”
心急如焚的卢大娘忍住脾气:“……好!”
但卢小山没等到天黑,隔壁破空而来的香味传来,他根本忍不住从床上跳起来,拿了个碗就跑出去。
第一家就是莫家,他满含期待地敲开莫家的後院门。
眼睛瞥到那块“内有凶禽出没”,喃喃道:“啥凶禽啊?”
林巧应门:“谁啊?”
“林巧,我隔壁小山啊!”
林巧开了门,面带防备:“有事?”
虽然是贴隔壁,但两家关系一直不怎麽样。
莫爹还在世时,卢大娘就老没事找事,後来莫爹去世後,卢大娘忌惮陆如冈有前程,稍微收敛着。
後来,她家姑娘被退婚後,嘴最碎的就是卢大娘。
卢小山往前推门,笑着说:“街坊邻居的,林巧你也不用这麽生分吧?”
他擡脚要进去,忽地脚背一痛,“哎哟哟……什麽东西!”
“嘎——”小白耀武扬威挥了挥翅膀。
林巧噗嗤一笑,指着自家院门口的牌子:“我家姑娘说了,都看到牌子还要往里闯的,可就别怪被啄了!”
“嗐……”卢小山讪讪收回脚,“那什麽,我娘今天被鸟粪淋了,说要讨百家饭,林巧你人好,舍我一口吃的吧?”
他翕动鼻子,“你家做啥呢?这麽香!”
“不告诉你!”林巧做了个鬼脸,“吃的有,你等着。”
“啪”一下门关上,她痛快地原地跳了跳,难得摸摸小白的脑袋,小声说,“啄得好,今天晚上给你加菜!”
她进去把卢小山来意一说,莫玲珑指着刚盛出来的饺子说:“拿两个饺子给他吧,蘸上我们自己的调料。”
林巧撇撇嘴:“姑娘你可真好性儿,还给他蘸啥调料啊?”
然而莫玲珑笑眯眯:“你不觉得,让她馋,又吃不到特别有意思吗?”
她的卤味卖了这麽多天,长街上的街坊邻居几乎家家都来买过,唯独卢大娘没来凑热闹。
可她被淋鸟粪,百家饭第一站她家孩子就讨饭讨到她门口,说明什麽?
估计每天被这香味馋得抓耳挠腮呢。
“像他这麽讨饭,猴年马月啊?”霍娇也撇撇嘴,“装可怜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