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只有四人,但是也许是要给常守哀玥留下好印象,今天的晚餐不仅食材名贵,量也很多,实则我们四人能吃完的不足四分之一,剩下的自然是给仆人们吃了。
吃完晚餐後,母亲突然对我说:“常守小姐这段时间住你房间。”
“诶——?!”我的脸先是苍白一片而後又通红一片,“我们家不是有好多客房吗?”
“今年来的客人会特别多,到时候都来了客房说不定就不够了,而且你的房间不是相当大嘛,也有两铺床,常守小姐是非常优秀的大小姐,你要和她多学学改掉你那些坏毛病坏习惯。”我房间之所以有两铺床是因为我有时会叫别宫来陪我,按理来说让仆人在主人房间里过夜实属有失尊严之事,不过毕竟是别宫,母亲也就允许了,更何况我的房间确实大的离谱,比母亲和父亲的房间都大。
要和常守小姐晚上一起住吗?我的脸咻地红透了,母亲明明知道我。。。。。。
“汐子,你脸好容易红哦,前面在外面我还以为是夕阳的光线原因。”常守哀玥凑近看我。
“啊。。。。。。我有点中暑。。。。。。”岚寒村这海拔中暑什麽的,我咬了咬自己的舌头,这是什麽理由!
母亲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姐姐则是自从那件事发生後一直都对我畏畏缩缩的,吃完饭马上就回房了。
我和常守哀玥来到我的房间,说起来她什麽行李和仆从都没带,看来是要穿我姐的衣服了这段时间。
一进门,常守哀玥就四处乱看,边看还边自言自语这什麽,跟刚刚在母亲面前彬彬有礼的样子完全不同,是个比我还恶劣的千金大小姐吗?
“啊?”看到她把我巨大的储物柜打开,我刚想阻止,但是也惊叹于她的行动力,这个储物柜虽然大,但其实放的位置很不显眼,就是为了防止母亲翻找,不过母亲从来不会进我的房间就是了。
“都是推理小说啊,汐子。”常守哀玥从我的储物柜里随意拿出几本书,接着像想起什麽了一样,“啊!你也可以叫我哀玥哦。”
“哀。。。。。。哀玥。。。。。。姐。”要我直接叫名字也太害羞了吧,更何况还是这种名字!不过也是神奇呢,名字後面只要加上一个字,马上就不令人感到羞耻了。
“哼哼,汐子小妹很喜欢看推理小说嘛,横沟正史和江户川乱步的小说这麽多,哼,还有梦野久作小栗虫太郎的作品也不少。。。。。。喔,竟然有这麽多期《新青年》,这不会是全部都有了吧。。。。。。”常守哀玥边翻边惊叹。
“哀。。。。。。哀玥姐也很喜欢看推理小说吗?”听着她嘴里说出这麽多作家,我不禁暗暗自喜,这麽帅气美丽充满魅力的女子和自己有共同的爱好真是太好了,而且接下来在我这住的十天,我们也可以有很多话题可聊,推理小说这种东西,是永远都聊不完的。
“嗯。。。。。。我挺喜欢,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现实里发生的事。”我还没明白她说的现实里发生的事指的是什麽,她便问,“汐子最喜欢哪个作家?”
“横沟正史。”我马上回答,横沟先生的作品我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上了,“他的《狱门岛》我最为喜欢。”
“横沟正史啊。。。。。。”常守哀玥若有所思,“果然是因为他很喜欢写农村家族的杀人事件让你有代入感吗?乱步先生呢,乱步先生你最喜欢哪篇。”
“乱步先生的话,果然还是《D坂杀人事件》和《天花板上的散步者》吧,不过《人间椅子》和《阴兽》那种我也很喜欢,《帕诺拉马岛奇谈》那种的也不错。”果然一提起推理小说我就能忘记害羞之类的事了。
“小姑娘年纪不大,口味还挺重嘛。”常守哀玥咯咯地笑了几声,“你妈妈要是知道你偷偷看这些,她会发怒的。”
“嘛。。。。。。”才意识到,我说的这些,至少像《阴兽》《帕诺拉马岛奇谈》这种带有重口猎奇要素的也许算变格小说的,对正常的14岁小姑娘来讲,看到恐怕都会被吓哭吧。“哀玥姐,话说你喜欢哪个作家啊。”
“要说特别喜欢,倒是没有。”常守哀玥拿起一本《宝石》杂志,“相比乱步那种过于极端的小说,我可能更喜欢《脑髓地狱》《匣中失乐》一点。不过对我来说,我还是更希望能看到那种,在封闭的孤岛或者山庄里发生的连续杀人案,与外界无法联系也没有警察什麽的,看不同人在恐怖事件的时候是如何应对的,这种刺激的氛围感更适合我,不过现在倒是很少这类作品吧。嚯,竟然是《宝石》最新一期,我倒是没看过。”
“横沟正史的挺多小说倒是挺符合你说的那种形式,像阿加莎的《无人生还》也符合吧。”
听到常守小姐竟然更喜欢《匣中失乐》这种炫学推理,我不免有些失落。
“横沟先生的小说倒是不错,可是对我来说诡计还是不够华丽了,毕竟有时候现实里能发生更夸张的案件。”常守小姐躺在床上翻看着《宝石》杂志,“像最近这些杂志上连载的一些不知名的作家写的小说倒是颇有意思,也许横沟先生能够影响後续的小说越来越向这种方向发展吧。”
竟然说推理小说不如现实里的杀人案件精彩。。。。。。我觉得常守小姐有些惘论了,的确战後这二十几年杀人案件数量是很多,但我可未曾听闻有很精彩的诡计,基本都是通过传播者的夸大其词来制造悬念的。
“哀玥姐,你前面说你的姑姑出了点事,能跟我说说吗?”我坐在常守小姐旁边,聊着聊着也熟络起来。
“哦,我姑姑啊,她之前和别人私奔,然後前段时间被发现死了。”虽然常守小姐语气很平淡,但我看着她的脸,总感觉在说这件事时,闪过一种无法抹平的悲伤,“真是个尽给家里人添麻烦的人啊。”
虽然直觉告诉我常守小姐的姑姑的事乃至她和姑姑的关系肯定没那麽简单,但我觉得追问下去肯定只能得到让我和她都不舒服的结果,这是常守小姐边看杂志边喃喃问到:“汐子,你的姐姐为什麽那麽怕你啊。”
是我最不想听到的问题,常守小姐的观察力果然很敏锐。
“去年姐姐发生了一点事情,从那以後她对我就一直这样,我也不明白为什麽。”
“哦,是吗?”兴许是看到一篇好看的推理短篇了吧,常守小姐意味深长地笑了。
也许从这一刻开始,我们就坠入了,无法逃离的大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