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帝:“有一个人,朕心中厌之,恨不能除之而後快,可是——”
睿王听这话,愈发低眉敛目,神情恭顺:“陛下乃天命所归,若有人胆敢忤逆圣意,自当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元熙帝:“若投鼠忌器,又当如何是好?”
睿王此时心中已经有所猜测,其实自元熙帝登基後,他早就明白,只怕总有一日自己难逃一劫。
当下退後两步,低首,轻笑一声:“陛下乃九五之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岂有陛下忌惮之人?”
谁知元熙帝很有些惆怅地道:“皇兄何出此言?若朕无忌惮之人,那朕还是人吗?”
睿王陡然擡眸,诧异地看过去。
却见素来矜贵清冷的元熙帝,此时竟懒懒地靠在廊上,用肘抵着廊台,手托下巴,
他很无奈地叹了一声:“天不早了,朕要好生沐浴,沐浴过後,便可以享针刺之痛了。”
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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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柠犹豫了好一番,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是不可能求上元熙帝的,这是朝政大事,她一个後宫的女医不可能干涉朝政,所以她干脆跑去找穆清公主。
穆清公主一听,就纳闷了:“你刚才说什麽?”
阿柠:“就是孟大夫——”
她拉着穆清公主的手,求道:“你想想法子,去帮我求求陛下,好不好?”
穆清公主不高兴:“你先给我说清楚,什麽惠民药局?你要去惠民药局?”
阿柠:“对啊,救死扶伤,悬壶济世!”
穆清公主跺脚:“这世上名医数不胜数,怎麽就轮着你去救死扶伤悬壶济世了?不许去!”
阿柠:“啊?”
穆清公主看着阿柠惊讶的样子,顿觉自己似乎太过刁蛮霸道。
她赶紧变了面孔,委屈巴巴地拉着她道:“阿柠若是去了,谁来陪我玩?我会想你的,你不要去。”
阿柠不解:“可我只是出去一段,见识见识,等忙完这个冬日,我还会回来啊!”
穆清公主:“可是外面那麽冷,万一把你冻坏了怎麽办?”
阿柠摇头:“不会的,我家中并无地龙,也无银炭,可也不会冻坏,我禁得住,况且,我想前往惠民药局,去扶危济困,这样才能增长见识,有所历练长益。”
然而穆清公主当然不许了。
她直接捂着脑袋,软声嚷嚷道:“本宫好生头疼,阿柠快给本宫看看,本宫要阿柠一直给本宫治头疼,本宫头疼死了。”
说着,她身子一歪,似乎就要倒在那里。
阿柠哭笑不得,穆清公主本是千万娇贵的玉人儿,如今耍着小性子闹事,好笑又无奈。
她叹道:“殿下,你可别闹了!”
穆清公主听此,也不装了,干脆道:“反正你留在宫中就极好,本宫之前可是听说过,选调御医都是派往风寒冬瘟频发之处,你若是染上了,该如何是好?况且出去後,格外辛苦,怕不是日日煎熬,何必受这种罪?”
阿柠:“可是学医哪能不吃些苦头?”
穆清公主:“你若是听话,不离开後宫,那我便帮你设法,帮那个孟大夫说情,若是你去——”
她哼了声,鼓着腮帮子:“反正我是不会帮你的,就让你家孟大夫进水牢!砍头!”
阿柠看她这样,也有些为难。
她等下要去为元熙帝针灸,其实是可以看到他的,也许可以在这个时候说说话,求情,可是……她会难为情。
也不知道他心里怎麽想的,可她也想矜持下啊,第一次说话就是求情,她不想。
况且穆清公主这样闹,就差躺地上打滚了,她也有些不舍得了。
于是她终于耷拉下脑袋:“好,那就不去了。”
穆清公主一看她让步了,顿时高兴地“嗷”了一嗓子,她心花怒放,一把扑过来把她抱住:“好好好,不去就对了!”
阿柠扁着唇;“可是这样,你得和陛下讲,看看能不能免了孟大夫的罪。”
不然,她也会生气的啊!
穆清公主乐开了花,自然是一叠声答应:“你放心好了,我会和父皇说!”
阿柠:“万一不成呢?”
穆清公主看着她寻根问底的样子,忍不住用双手捧住她的脸,使劲地揉:“怎麽会呢,这个世上有我办不到的事吗?实在不行我就对着父皇哭一哭,只要我掉几滴眼泪,父皇便什麽都依我了!”
阿柠听着,怔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