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整装待发,要进到市区,今天有个大集。
巴朵没去程柯那边拿发圈,程柯觉得她是故意的,故意用这麽个小玩意吊着他,让他不时想起有这件事。
巴朵也确实是故意的,他猜得都对,有本事别被吊呗,大老板日理万机,想她干嘛。
车队清早进了城,三个人换乘商务车,先去赶集。
百年大集,人声鼎沸。
他们像是从一个极端静谧的世界转入另一个极端闹腾的人间。
坐在卖羊肉汤的摊位後面支起的桌椅前,洛霖吃得最欢实,咕噜咕噜喝汤,半大小夥还在长身体的年纪呢。
巴朵坐得斯文,那双一次性筷子被她对着磨了半天,一丝毛刺都没有了。
转手,她把这双干净的筷子递给了程柯。
程柯刚才就在对着落满油污的餐桌皱眉,算不得洁癖,但这样的饮食环境确实让人没胃口。
直到这双“精致”的一次性筷子拿在手里。
程柯用筷子撇掉浮在汤面上的油星,羊汤看起来不那麽难以下口了。
吃了两口,他见巴朵耳边碎发落下来,快要沾到汤碗的时候被她食指勾起塞到耳後。
她涂了粉色的指甲油,淡淡一层,像是她本来的甲色,也像什麽猫咪的爪垫,挠得人心口又软又痒。
程柯投桃报李,从裤兜里掏出来了她的红色发圈,放到她面前。
不是他想揣着,是要换酒店,房车上的私人物品都要拿下来以防打扫丢失,他能怎麽办?
巴朵看到了发圈,神色自然地好像它本来就在那儿,顺手捡回来套在了手腕上。
程柯又有几次看到她耳边碎发往下落,但她一直没把发圈扎上去。
搞得他有点强迫症似的,总想提醒她。
最後忍住了。
赶集,几乎就是在人群里被推着走,有时候不止被人推着牛,还被牛车推着走,荒诞又现实。
大集上吃喝玩乐买了一圈,中午稍事休整又去了渔村部落遗址参观,行程满得很。
所以晚上回到酒店,终于能泡澡丶睡大床的时候,巴朵舒服得叹气。
只是这一口长气还没叹完,窗帘边上忽然飞过一只大虫子,“嗡”的一声,吓得她要尖叫,又怕叫声把虫子引过来,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巴朵如临大敌,立马给自己的责编打电话。
责编就住在同楼层,小姑娘穿着拖鞋跑过来,手里握着杀虫剂:“朵儿老师,虫子在哪里,不要怕,我来灭了它。”
巴朵指向刚才虫子消失的窗帘方向。
责编英勇无畏地冲向前,半分钟後尖叫着哭出来:“它怎麽会飞啊?!”
巴朵头疼,立马又要摇人,最近联络人里,程柯怎麽看都比洛霖靠谱。
如果是洛霖在这里,可能只会天真地问:“这个虫子妖会不会吃人啊?”
巴朵不再犹豫,向程柯发消息求救。
结果程柯居然不为所动,让她去找跟拍pd。
巴朵有点恼火,发了语音过去,告诉他责编就在自己身边,还把小姑娘吓哭的声音也录了进去。
好在程柯人性未泯,不到三分钟就来了——他住得更近,就在隔壁。
程柯从巴朵梳妆台上摆着的棉柔巾盒子里连抽了几张,捂住口鼻,拿起杀虫剂对着那虫子一顿喷。
等虫子晕倒在地不再扑腾,责编之前叫的酒店工作人员也来了,又是一番清洁整理,询问巴朵是否要换个房间。
巴朵好累,累得不想折腾,让保洁又确认边边角角没虫子後,就躺下了。
再累,也还是礼貌地给程柯发了条感谢的信息,客套说着:“回去请你吃饭。”
程柯:“不必。很忙,没什麽事的话就不要见面了。”
一副生怕她回去对他纠缠不休的样子,要趁早说明白,划清界限。
又来了,那种“没劲”的烦躁再次浮上心头。
也只有程柯能带给她这种感受,轻易让她觉得有趣想撩,又轻易泼她冷水让她觉得无趣气闷。
她让他不爽,她也不想他好过。
知道他就在隔壁,安静的夜晚似乎又有了新乐子。
巴朵打开网盘里加密的视频,音量开到最大。
一墙之隔,程柯把笔记本合上,刚坐上床,就听见墙那边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他刚从巴朵房间出来,知道装修构造,也知道她的床头和他的床头是隔墙挨着的。
那麽现在,这充满情欲的女人吟叫声,是怎麽回事?
程柯感觉自己头皮一麻,难以置信地盯着那面墙。
这女人,她是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