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真的?没有骗我?”
江刑苦笑:“说到底,我还是怕你。怕你恨我,不要我,不爱我,可我有什麽办法呢,我已经拼尽全力去争取了,但好像……我的方式错了,一错再错,再也不能让你爱我了。”
为什麽,他的话语总有一种在跟自己告别的感觉呢?
哦,对,他放他走了,就是在告别啊。
肖煜的心脏被淹在了一个充斥着各种味道的缸里,快要淹透了。
一旁的张秘书不懂他们在说什麽,眼睛扑闪了几次,哪怕是饱经风霜的他也不能读出这对兄弟的隐喻。
“你们……在说什麽呢?什麽爱不爱的?”
肖煜回避了张秘书的问话,搪塞着送他出门:
“没什麽,你记得明天按照约定时间来接我就行,辛苦了。”
张秘书离开後,肖煜回望渐渐远去的江刑,他的步伐僵硬,如同灌了铅。肖煜看不到的地方,江刑的眼泪肆虐。
他这一生,活得真失败。
“江刑!你要说话算话,放我走了,不要再找我!”肖煜从身後呼喊他,江刑没有给他回应,而是一个人回了房间。
肖煜不知道去哪里将就一晚,他实在是不想回到那个阴暗的地下室,就找了个二楼大厅的宽敞皮沙发睡了一晚上,打算明天起早点,洗洗漱漱收拾利落了,给江刑做了饭就离开。
睡到半夜时候,肖煜被一阵哄闹的噪音吵醒,他猛地睁开眼睛,从沙发上坐起身,耳朵里不断传入玻璃瓶掉在地上摔碎的嘈杂,肖煜不解,以为是遭了贼,就循着声音传播的方向找去,最後停在了酒柜前。
只见红酒阁间里亮起一道微弱的灯光,江刑靠在酒柜旁边,拆了酒一瓶一瓶的往嘴里灌,喝完喝不完的全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肖煜眉头一皱,立刻上前阻拦。
“江刑!你干嘛呢?伤还没好谁让你喝酒的!”肖煜夺下他怀里喝到一半的红酒,严肃地瞪着他。
江刑视线有些模糊,发觉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他笑着哭了出来。
江刑张开双手想要索要一个拥抱,肖煜只一味地後退,拒绝。
他就知道,自己现在怎样做,肖煜都不会再相信他。
“明天都要走了,给我一个拥抱,有那麽难吗?”
肖煜这辈子心软最多次的人就是江刑,只要是看到那张脸,露出几分苦楚和无辜,哪怕现在已经知道大可能是装的,也还是忍不住心中莫名的悸动。
那可是他十七岁的初恋,就算过十年,二十年,每每看见他,都如若梦回初见,勾起他无数次的涟漪,让他心跳加速。
他迎上了这个拥抱,他回的拥抱得到的是江刑更加用力的包裹,紧实且有温度。
江刑吻了吻他的耳垂,低声央求般的问:
“既然要走了,能在走之前完成我最後几个心愿吗?”
肖煜怀疑地看着他,江刑平静地补充:
“我不会再威胁你的,你不用有任何负担。”他说着,掏出手机,将所有用于备份的网盘视频照片全部当着肖煜的面,一帧一帧地删光,“我会清除你在我这里的一切的痕迹,只希望你能最後再对我心软一次。”
肖煜看到了他的诚意,虽然还是心有芥蒂,最终点头:
“好,你说吧,哪几个心愿?”
江刑去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里面呈出一对戒指,锃亮锃亮的,看着很是眼熟。
这好像是江刑给他准备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只是那天是他们撕破脸的日子,肖煜没有接纳。
这对戒指跨越了十年都没有戴在他的手上,一直被江刑打理得很好。那可是他送他人生中的第一份那样郑重的礼物,是他花了很长时间去选图选款,盯着定制的,除了彼此,任何人都不适合戴。
“可以戴它一次吗?我想看看它在你手上的样子。”
“戴上这个戒指,陪我看场电影,明天我们一起做一顿早餐,然後……我带你去看我爸,再然後……你就可以走了。以後的生活再也没有我了,照顾好自己,如果能遇到合适的人,可以试试。我不会再控制你了,因为明天之後,我就会真正消失在你的世界,你再也不担心被我打扰。”
肖煜看他在昏黄的灯光下强颜欢笑,表现地洒脱,他极力掩饰自己放手的决绝,在肖煜眼里,全部都是苦。苦到肖煜竟有那麽一瞬间,放弃了离开的念头。
他接过戒指,戴在了自己手上,并在江刑的眼前晃了晃。
江刑透过那枚戒指看到了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肖煜,是会各种对自己示好的,羞涩的,穿着寒酸却一身温暖的肖煜。
再见了,我今生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