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三娘子见到胡师爷先施礼问好,又笑道:“林宝棠可是我这妹子的亲兄长,不瞒您老人家说,林记家具店便是他们家的。一事不烦二主,往後还要劳烦您老人家多照应呢!”
胡师爷没想到林宝棠竟与罗家有些干系,不由笑道:“这小子考进来的时候,可没提过三娘子,我竟不知都是一家人,往後自当照应!”
罗七娘子嫁进韩家,算得知府大人家中侄媳,如今罗家也可算得知府家中同族亲戚。
胡师爷与罗七娘子夫婿共事,对待罗家人自比过去更为亲近。
林宝棠便笑得憨厚:“我当时想着,凭自己的本事考进来。”至于塞了多少银子才走通了门路,各自心中门清,都不方便拿到台面上来讲。
胡师爷便夸几句林宝棠,听到陈盛纵火一案,罗三娘子痛陈厉害:“家具店一侧是书铺子,另外一边是绸缎铺子,这要是三家店都烧起来,怕不得烧完一条街啊?这人心也太狠了!”
“如此包藏祸心,自然更要严厉惩处!”胡师爷接过罗三娘子推过去的两张银票,摆出公正严明的嘴脸:“此事不消三娘子操心,老夫定然会与大人道明纵火的歹徒之害,绝不姑息!”
两人要出来之时,胡师爷便道:“宝棠代老夫送送三娘子。”
忙完了纵火一事,两人再往南北货栈收货入库,盘帐清点,直到傍晚夕阳渐沉,罗三娘子揉着自己发酸的肩膀,总算发了话:“可累死我了,明儿再干吧!”
林白棠指挥着夥计们入库,将货栈库房划出几个区,每间库房的货物从地域到种类摆放,还要定时查看保存状况,比如北方的皮子容易被虫蛀,粤地的陈皮遇上梅雨季便容易发霉,林林总总注意事项颇多。
她朝後倒在一箱刚运来的紫貂皮上哀叹:“芸姐姐,离着冬天还有好几个月,此时就运了皮子过来,不嫌早吗?”
身边侍候的丫环收拾了笔墨账簿子,罗芸趁势站起来活动活动身子:“你懂什麽呀,那些夫人太太们真到了落雪时节,再寻好皮子便晚了。这一箱紫貂收到要紧地方,回头卖个好价钱!”
两人检验自己大半日辛苦的战果,便如将军巡视领地一般,还互相揉捏肩膀腰肢,外面有夥计来通报:“三娘子,陆探花来了,说是寻林管事。”
林白棠:“……”
她都已经躲到货栈来了,还追了过来啊?
“你就说,林管事不在,忙完早走了!”林白棠面上浸出一点胭脂色,催促夥计:“让陆探花自己回去吧。”
夥计踌躇:“林管事,陆探花说他已经问过了三娘子身边的人,知道你今儿在货栈盘货呢!”
林白棠向罗三娘子进小人谗言:“芸姐姐,你身边的丫环嘴巴可不牢靠啊,你要严查!”
罗三娘子笑弯了腰:“你们俩……这是打什麽哑谜呢?不是自来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怎麽忽然便生份起来了?”
“我们几时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林白棠暗暗埋怨陆谦胡说八道,害她现在很不自在,甚至有种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感觉。
罗三娘子轻点她额头:“小白棠,在我面前还打什麽掩护呢?得了吧我可不是瞎子,瞧得见你们闹什麽故事!赶紧去吧,省得让你的探花郎等急了!”
林白棠跺脚,气鼓鼓道:“芸姐姐,你可别乱说,我跟他没事儿!什麽叫我的探花郎?你再胡说,我可不理你了!”
“你不理我不要紧,你要是不理探花郎,可不得把人心焦死啊?”罗三娘子打趣的瞧着她,还推她出门:“赶紧走吧走吧,你不心焦,自有人心焦!”
林白棠从後面库房出来,站在院子里深吸几口气,借以平复自己的心绪,穿过走廊到得前厅,见陆谦规规矩矩坐着,夥计给斟了茶,还送了点心,他目光在货栈大厅内打转,见到她从里面出来,眸光大亮,忙放下茶盏起身,迎了过来。
以前没发现,这人竟有些粘人啊!
“谦哥哥过来做什麽?”林白棠极力要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眼神游移,只不去看他,极力回避他火热的目光。
陆谦柔声解释:“我忙完了私塾的事情,先去了家具店,店里夥计说你上午去官衙之後再没回去过,猜测你可能在货栈,便赶来接你回家。”
林白棠有些别扭:“我自己都走了多少回了,货栈到家里又丢不了,你不用来接我的。”
陆谦小声低语:“我只是想……跟你多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