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的耳朵透着一层雾粉,脑子转的还算快:“今晚您有饭局,跟丰泓银行。”
黎淮叙略点头,话锋一转:“你呢,你今晚有什麽安排?”
他说的云淡风轻,云棠却听得心脏狂跳,後背蒙上一层潮热。
她不敢去看闫凯现在会是什麽样的表情。
云棠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公事公办一些:“我今晚没有工作上的安排,您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叫我。”
“嗯,知道了。”
黎淮叙终于转身离开,闫凯也随即跟上。云棠站在电梯间内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低头,手掌早已被汗液濡湿。
她觉得有些头大。
看来跟老板保持另一种隐秘关系,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麽简单。
晚上云棠走的稍晚一些。
黎淮叙的行程以二十分钟计,她也要争分夺秒,不停对接行程,处理预约,等到下班之後才有时间慢慢收拾之前请假时堆积的材料档案。
她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楼道里的声控灯是亮的,好像有人刚刚上去。
云棠没在意,迈步上楼梯,刚走不过两三阶,听上面忽然传来几声‘哗啦’水声,而後是‘咚’的一声闷响,似有桶罐被人扔在地上,还在‘骨碌骨碌’来回轻滚。
楼梯中间的缝隙处有黏腻厚重的液体随声音从上面迸落下来,‘啪嗒’一声掉在云棠身旁的楼梯扶手上,细丝迸溅,炸出一个猩红的蛛网。
潮湿闷闭的老旧楼道内迅速蔓延起浓重的油漆味道。
她不明所以,往墙壁一边避了避,仍旧低头上楼,想要快些回家去。
转过二三层中间的楼梯平台,云棠猛的顿住脚步。
昏黄的楼道灯光下,正有人拿一把油漆刷,在她的家门上涂抹猩红的油漆。
一下一下,用尽全力,满是愤慨。
听见脚步声戛然而止,那人也遽然顿住动作。
她捏着油漆刷回头,云棠终于看清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蒋雪英。
云棠不可置信:“你在干什麽?”
蒋雪英看见她也不惊慌,扔了手里的油漆刷,甚至迎上几步,看起来理直气壮:“我在干什麽,你看不到?”
“蒋雪英!”云棠气颤,“你疯了?!”
“我疯了?我是疯了。我好心帮你,结果被你反咬一口,现在我被信德辞退,整个南江都找不到一家愿意聘我的公司,你说,要是换你,你疯不疯?”
云棠攥紧包带,指节压得青白:“你帮我?我反咬你?明明是你把我当盘菜一样献给你的上司,”她冷笑,“拉皮条拉到我身上来了?蒋雪英,从前是我眼瞎看错你。”
蒋雪英反而比她更生气:“云棠,话不可以乱讲!”她脸涨得通红,声音陡然扬高,“明明是你主动找过来,暗示我想要接近吕帆。我拿你当朋友,帮你牵线搭桥,可你倒好,事成之後就反咬我一口,害我离开信德!”
楼上楼下都有开门声,邻居们纷纷开门听热闹。
蒋雪英全然不顾,已在癫狂的边缘:“你不就是怕我把你跟吕帆之间的事说出去吗。你爬了吕帆的床,转头就把我踢开!你这个贱货,当婊子还想立牌坊!”
云棠觉得喉咙发紧,麻痒感蠢蠢欲动。
太阳xue在薄嫩的皮肤下跳的厉害,心脏随着抽痛。疼痛似浪潮,滚滚充斥满全身各处。
她在这一刻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手指无意识的松开,包带向下滑落。云棠想去扶好,手擡一擡,却连抓住空气的力气也没有了。
帆布包滑下去,摔在地上。
“我跟你之间没什麽好说的,”她像被抽干了灵魂的干枯躯壳,木然弯腰从散开的包口拿出手机,“你走吧,再不走我就报警。”
忽然有急促脚步声从楼下蹬上来。
不知道是哪户邻居打给了门口保卫室,保安拎着警棍气喘吁吁跑来,一看云棠家的大门,保安暴喝一声:“你做什麽!怎麽朝人家门泼油漆!”
定睛一看,保安也认得蒋雪英,心里有了猜想,以为只是楼上楼下闹矛盾:“有话好好讲,何必这样。泼人家油漆你自己倒是痛快,可这整扇门都要换掉的,房东也真的倒霉!”
保安对云棠很客气:“你放心哦,这件事我会作证,让房东找她索赔,不会赖到你头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