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里面没有停车场,路边的车位也经常停得满满当当。江鹭每回来都最头疼找车位的问题,後来干脆就把车停在整条街最顶头的那个大停车场然後走过去。
最近平京的天气真可说是一秒入夏,前阵子还二十五六度呢,这两天直接飙升了十度不止。特别下午四五点钟到六点这光景,积蓄了整天的暑气在这时刻到达峰值,好像专给下班的人群准备着似的。
推开车门的刹那,一团粘稠的热浪迎面扑来,裹挟着柏油马路上蒸腾扭曲的热气丶汽车尾气的浊烫丶城市喧泄的燥意,结结实实地跟她撞了个满怀。那热浪仿佛有了实体,塑料膜似的将人包裹住,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还没走到小区门口,江鹭已经热出了一身汗,等见着那快递箱子,更无语了———还以为多大一箱呢,实际也就鞋盒子那麽大点儿,里面能装了八个水蜜桃没有?
就为这,值得她专程跑这麽一趟?她实在忍不住又再嘀咕埋怨起她爸来。取了件,只想赶紧回车上吹空调去。
快到停车场时,宋魁电话打过来,一接起来就火急火燎地问她:“在哪儿呢?”
“我爸说老家的人给寄了盒水蜜桃,我过来拿来了。”
“还没到家?”
“哪那麽快啊,刚拿上,还在老房子这边……”江鹭听他语气焦灼,问,“怎麽了?你在哪儿?”
他不答反问:“怎麽寄到老房子去了?”
“他说地址忘改了。”
“你没啥事吧?”
江鹭十足莫名:“能有啥事?”
“没人骚扰你丶跟踪你吧?”
她环顾一圈,四周围一切正常,“没啊……再说就算有我哪能发现?”
“开车了没有?”
“开了。”
他声音听着像松了口气,“赶紧回车上去,电话别挂,坐车里了说一声。”
“好好地,谁跟踪我?你今天怎麽突然神神叨叨的?到底怎麽了?”
他不知道怎麽解释:“紧张你,想听你声音不行?”
“紧张过头了吧?就非得这会儿听我声音,等会儿回家不就见着了……”
“听着踏实。”
江鹭无语,咕哝他一句,眼瞅走到车跟前了,便道:“我到车这儿了,不跟你说了啊。”
宋魁不让:“电话别挂。”
“别闹了,我要找钥匙。”
“没跟你闹,你该找钥匙找钥匙,通着话也能找啊。”
“我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抱着快递箱,还挎着包,怎麽找啊?”
“你不能把手机塞包里,快递放前车盖上?”
江鹭被热得不耐烦起来,“你粘人能不能分分时候啊?回家再粘行不行?我顶着大太阳走了个来回真的要热死了,我要挂电话,不跟你说了,急着上车吹空调。”
被训了一通,他只得妥协:“好吧,上车吧。赶紧回家,开车注意安全。”
总算挂了电话,江鹭有时也挺嫌弃他这样心血来潮的粘人。从包里翻了车钥匙出来,把快递箱放到後排,拉开车门回到驾驶位。
一坐下,一股热气将她包裹,像钻进了烤箱,屁股底下都是烫的。
她扇着风转动钥匙打火,车门「咔」地落了锁,车却没着。
一次没反应,又试了两回,还是没着。再拉车门,车门也锁死了。用钥匙遥控丶硬解锁,一律无果。
江鹭大脑空白了一瞬,随即惊惶地意识到,她被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