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为民被大门口俩抱在一起的大男人吓得够呛,他揉了三次眼睛,才敢肯定不是自己的幻觉。
“小林。。。他是谁?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麽?”张为民嘴都在抖。
林野赶紧从周一哲身上跳下来,慌张解释道:“他。。。他是我朋友。”
“朋友?”张为民看向周一哲,他虽然是个老传统了,但不瞎。这所谓的朋友,看林野的眼神可不像是看朋友的眼神。
不过张为民没说破,顺着林野的话接了下去,“原来是小林的朋友啊,来,快进屋。”
周一哲礼貌点头,“谢谢叔。”
张为民没多说什麽,还安排了一间房给周一哲,然後就回屋睡觉去了。
自然安排的那间屋子也没派上用场。
林野一进屋就被周一哲扑倒了,不过周一哲什麽都没做,只是抱着林野一起躺着。这一路赶来,他也没剩下多少精力了。
“周一哲,”林野想起事来,“你怎麽知道我在这?”
周一哲坦白道:“我在你手机里装了定位。”
“定位?!”
林野起身要去拿手机查看,但被周一哲一把薅了回来,“别生气,我不是想监视你,只是想知道你在哪里,这样能让我安心。”
“。。。。。。”林野推了下他,“少来这套。”
“你不高兴我就不这样了。”周一哲说。
林野沉默几秒,翻身背对着周一哲,别扭道:“随便你。”
周一哲笑了声,“那就留着吧。”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亮了不少,林野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说:“其实这里不是我家。”
“嗯。”周一哲回了声。
我知道。
林野说:“我的爸妈和哥哥在我十一岁那年出车祸死了,今天是他们的忌日。”
林野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陈述着一件跟自己没有关系的事实。
周一哲收紧了胳膊,“我陪你一起去。”
“你早就知道了吧。”林野转身面对着周一哲,擡头两人对上视线,“周大少爷怕不是早就把我的身世背景翻个底朝天了,不想让我知道,是怕让我觉得你在可怜我吗?”
“不,我没有可怜你。”周一哲说:“是心疼。”
可怜也好,心疼也罢。
林野说:“家人去世的那段时间,我挺希望有人能可怜可怜我,接纳我,但一个人都没有。我能理解他们,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我是个累赘。”
“今天,那群亲戚来找我了,一边说着要我跟他们回家,一边又要我还他们人情。呵。。。。。。一碗馊饭的人情,竟然让我还一辆车的价格,你觉得这合理吗?”
“当年家里的钱全部用在了爸妈和哥哥的下葬费用里面,但不够。我每家每户地去求那些亲戚,求他们借点钱,哪怕是一点点也行,但他们却连一分钱都舍不得给我。最後还是村长看不下去了,帮我补上了缺口。”
听到这,周一哲握紧了林野的手。
“一开始村里的补贴还没下来,整天吃不饱饭,我饿啊,饿得实在是受不了了才找那些亲戚,求他们给点饭吃。”林野低声笑着,“结果呢,他们看见我就跟看见垃圾一样,让我滚。我哪能滚啊,我想活着啊,我不想被饿死,我就只能赖着不走。我那大姨实在是受不了我了,才给了我一碗狗都不吃的馊饭。”
“那碗饭的味道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很难吃,但我愣是一口都没吐。”
说到这,林野自夸了一下,“我是不是特厉害?”
周一哲都快心疼死了。
林野说出来的,不过是他衆多经历里面小小的一段,也是让他最耿耿于怀的一段。
“周一哲,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怜啊?”林野问。
周一哲艰难地“嗯”了声,没有什麽比自揭伤疤更痛苦的事了。
他无法想象林野这些年是怎麽过来的。
“我也觉得。”林野闭上眼,心情平静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