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合力将弩弦拉开,缓缓调整巨箭方向。
“放!”陈昭大喝。
刹那间,巨大弩箭刺破半空,带着呜呜破空声横跨整个战场,划出一道巨大的弧线穿过旗杆。
弩箭穿透旗杆后,度稍有减缓,紧接着一头扎进敌阵,瞬间将数人刺了个对穿,最后才“咚”的一声,狠狠钉入地面。
牙旗之侧的士卒呆滞抬头看向牙旗,巨大的旗帜在他的视线中越来越近。
轰
牙旗落地,扬起漫天尘埃。
匆匆赶到此处的将领目瞪口呆。
夺旗、先登、破阵、斩将。
这是打仗四大功劳。
行军时候,牙旗位于全军前列,指引军队前进方向。军旗被夺,士气大减。
可这横跨整个战场三百步外夺旗,这还是人吗?弩箭是有这么远的射程不错,但是谁能隔着三百步外正好射中旗杆?
将领忽然想起敌军的身份,面上露出惶恐。
莫非那黄巾贼黄巾军当真会妖术不成?
将领立刻鸣金收兵,攻又攻不进去,对面的箭矢多的像不要钱一样往下射,在这待着都不安全,上次是瞄准了旗杆,万一下次那弩箭瞄准的是他的脑袋呢。
小命要紧。
见到敌军如潮水一般退去,陈昭面上才露出了疲惫神色,这两日她一直防备敌军攻城,如今终于和敌军交过手她才略微放下了心。
这是陈昭第一次主导全军攻防,而且上来面对的就是卢植这位公孙瓒和刘备的老师,她初出茅庐,卢植举世闻名,压力不可谓不大。
好在她还有几个冰冷但是堆满箭矢的武库,也早早把守城门的士卒全部换成了她的亲信。
“将军在此守着,我先去看看大贤良师。”
陈昭疲惫揉眼,再三叮嘱张梁:“我二人于此处日夜轮岗,城墙之上时刻不可无人。唯有亲眼见我,你方能离开休息;同样,见你前来,我才会暂离,万万不可出岔子。”
张梁带着打退敌军的兴奋,“我知道了,阿昭也不必如此焦急嘛,咱们这不是已经守住了城墙。占据地利,又武备充足,怕他做甚。”
“敌军能攻打我们十次百次,我们只要守不住一次就会满盘皆输。”
陈昭轻叹一声。
曹操在宛城的时候就是打了胜仗膨胀了,结果呢,丢了儿子又丢兵,自己小命还险些保不住。
打仗最怕膨胀。
下了城墙之后,陈昭依然不放心,招过赵溪和赵云低声叮嘱:“你们留在这看住人公将军,他要是想出城迎敌就直接把他套住揍一顿。”
说着眼神还顺便瞥了一眼凑过来偷听的罗市。
这还有个一激就上当的莽夫。
罗市打了个哆嗦,露出了牙疼的表情。
合着阿昭不是改了性子,原来是还没到时候。
连师叔也说打就打,好可怕啊!
陈昭见到张角的时候他正在喝药。
她简单往药碗里瞥了一眼,认出来了其中几味药材,麻黄、荆芥、桂枝,都是些疏风解表的药材。
看来有好好治病。
“我听说方才敌军攻城了,看阿昭模样,应当是已打退了敌人。”张角虚脱半靠在床榻上。
张角能这么快收到消息在陈昭意料之中,毕竟张角是黄巾军主公,不可能不把握战局。
只是陈昭还是劝了两句:“有病就多休息,好好养病最重要。”
顿了顿,陈昭认真道:“我会守住广宗。”
守住广宗,直到张角去世,也算全了这一场情谊。
张角扬起一抹虚弱的微笑:“我自然相信你的本事。”
往昔太平无事之时,二人相处,总透着几分疏离,如今大军压城,生死一线之时,二人却生出一点真切的感情。
张角又咳嗽两声。
“阿昭觉得造反对吗?”张角开口,问了陈昭一个仿佛可笑的问题。
世人都觉得造反不对,张角不在意世人想法,他此时只想从陈昭口中听到她的回答。
或许是十息,或许是半刻钟,张角终于听到了陈昭的回答。
“对。”
短促而又坚定的一个字。
张角苦笑:“世人皆道黄巾贼杀得九州生灵涂炭,罪该万死。”
陈昭扯扯嘴角:“卖官鬻爵的汉帝刘宏,朱门酒肉臭的衮衮诸公,敲民骨吸食血肉的门阀,哪一个都比活不下去愤而举旗造反的流民罪过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