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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哪有什麽一见钟情有的不过是蓄谋已久（第1页）

第十七章：哪有什麽一见钟情，有的不过是蓄谋已久

清晨六点半，天光刚漫过片场的遮光板，夏如星正站在柔光板下拍一场雨景後的重逢戏。她穿着收腰的米白色风衣，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睫毛上还挂着人工制造的雨珠，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当男主角说出"我等了你三年"时，她忽然擡手按住对方的胸口，指尖微微用力，眼底翻涌着委屈与倔强，连脖颈处的青筋都绷出细腻的线条——直到导演喊"卡"的瞬间，那股凌厉的情绪才像潮水般退去，她接过助理递来的暖手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外壳上的绒毛。

"你好，请问你知道夏姐在哪个工作间吗？"

这道声音裹着晨露的湿气飘过来时，夏如星正低头看剧本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她猛地擡头，束起的高马尾在空中划出利落的弧线，视线穿过攒动的剧组人员，精准地落在走廊尽头那个穿着灰色连帽衫的身影上。苏楠的帽檐压得很低，露出的下颌线绷得笔直，手里紧紧攥着个棕色皮质文件袋，指节泛白。

"夏姐，原来你在这。"苏楠被她看得不自在，擡手把帽檐又压了压，嘴角扯出个极浅的弧度，像是排练过无数次的礼貌性微笑。

夏如星没说话，只是朝他勾了勾手指。她的指甲涂着半透明的裸粉色，在晨光里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走到休息区的沙发旁时，她忽然转身，苏楠没刹住脚，差点撞进她怀里。鼻尖擦过她发间的栀子花香，他猛地後退半步，後腰撞到了金属桌腿，发出"咚"的轻响。

"给。"苏楠把文件袋递过去，指尖触到她温热的掌心时像被烫到般缩回，"你昨天落姚总办公室了。"

"嗯。"夏如星翻开文件袋，抽出里面的剧本，扉页上有她用红笔圈住的台词。她忽然擡头，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就这麽走了？"

苏楠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不然呢？"他的运动鞋在地面蹭出半寸痕迹，连耳根都泛着薄红，"我九点还有会。"

"可我今天收工早。"夏如星忽然倾身靠近，两人的距离骤然缩到只有半臂，她能闻到他卫衣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想请你吃晚饭。"

"夏姐！"苏楠猛地後退，沙发被他撞得发出吱呀声，"我们不是说好了。。。"

"说好了什麽？"夏如星歪着头看他，忽然伸手拽住他的手腕。她的指尖微凉，力道却很稳，"说好了让我追你，还是说好了假装没听见我的表白？"

苏楠的手腕被她攥得发红，他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像细密的针，刺得後背发紧。道具组的两个小姑娘正举着反光板偷看，连场务大爷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他急得想甩开她的手，却在对上她眼睛的瞬间泄了气——她的瞳孔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亮得惊人，还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狡黠。

"你看。"夏如星忽然朝四周擡了擡下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他耳朵里，"现在全剧组都知道我们不对劲了。"她慢悠悠地松开手，指尖划过他手腕上的红痕，"上周在盛意楼下的咖啡馆，你说考虑三天。"

"我那是。。。"

"你说是需要时间。"夏如星抢过话头，忽然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隔着薄薄的针织衫，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心脏的跳动，像小鹿在乱撞。"现在我给你个新选择——假扮我男朋友，帮我挡掉那些说我被金主包养的绯闻。"

苏楠的手指僵在半空，指尖的温度烫得惊人。他看见她脖颈处的碎发被风吹起，扫过细腻的皮肤，忽然想起上周她站在咖啡馆门口，睫毛上沾着雪粒，说"苏楠，我好像真的喜欢你"时的样子。

"我。。。"他想抽回手，却被她反扣住手指。她的指缝很暖，带着护手霜的甜香，"姚总知道了会。。。"

"他不会知道的。"夏如星踮起脚尖，热气拂过他的耳垂，"就三个月。三个月後，如果你还是不喜欢我，我就彻底消失。"她忽然晃了晃交握的手，朝着远处的摄像师方向扬了扬下巴，"现在，笑一个。"

苏楠的嘴角僵得像被胶水粘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掏出手机，对着两人交握的手拍了张照。照片里他的耳朵红得像要滴血，而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与此同时，青峰山的瀑布正扯着银线从崖顶坠下。姚盛意站在观景台边缘，山风掀起他的黑色冲锋衣，露出里面灰色的羊绒衫。水珠溅在他的睫毛上，凉丝丝的，他却没眨眼，只是望着水雾中若隐若现的彩虹，忽然笑出声来。

"很壮观吧？"宋温河站在他身後半步的位置，手里拿着瓶拧开的矿泉水。他的额发被风吹得凌乱，几缕贴在光洁的额头上，露出挺直的眉骨。

姚盛意接过水喝了一口，喉结滚动的弧度在晨光里格外清晰："比照片里好看。"他转过身时，发梢的水珠恰好滴落在宋温河的手背上，冰凉的触感让对方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

"叮铃铃——"

宋温河的手机在冲锋衣口袋里震动起来，他掏出手机时，姚盛意瞥见屏幕上"林晓"两个字。山风把听筒里的声音吹得断断续续，他看见宋温河的眉头渐渐蹙起，指节捏着手机边缘，泛出淡淡的白痕。

"怎麽了？"等他挂了电话，姚盛意忍不住问道。他注意到宋温河的耳根沾着片枯叶，伸手想帮他摘掉，指尖却在半空中停住，转而拢了拢自己被风吹乱的衣领。

"村里说下周要办欲水节。"宋温河把手机塞回口袋，忽然轻笑了一声，"还把我的名字报去参加二龙戏珠。"

"二龙戏珠？"姚盛意挑眉，脚下的石板路有些湿滑，他下意识地扶住旁边的护栏，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听着像武术表演。"

"比那惊险。"宋温河走到他身边，两人的肩膀偶尔会碰到一起，带来温热的触感，"用八十张方桌叠成十二米高的塔，顶端插根竹竿，绑着荷花灯。两队人往上爬，谁先拿到花灯就算赢。"他转头看向姚盛意，眼底映着瀑布的碎光，"赢的人能去云南旅游三天。"

姚盛意忽然想起去年宋温河去体检，报告里写着"恐高症，建议避免高空作业"。他的手指在护栏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你去？"

"好像推不掉。"宋温河弯腰捡起块扁平的石头，朝瀑布潭扔过去。石子在水面上跳了三下，溅起的水花恰好落在姚盛意的鞋尖上，"林晓说几个村的村长都在名单上签了字，说是。。。想让我这个'城里来的大医生'露个脸。"

姚盛意忽然想起三个月前，他陪宋温河去游乐园，对方在摩天轮升到最高处时脸色惨白，紧紧攥着他的手腕，指节都泛了青。那时他还笑他胆小，现在看着对方故作轻松的侧脸，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可以找借口。。。"

"比如？"宋温河忽然凑近，两人的距离缩到能看清彼此睫毛上的水珠。山风带着水汽扑过来，姚盛意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山间的草木清香，"说我被姚总扣在公司加班？"

姚盛意的耳尖腾地红了。他别过脸去看瀑布，声音有点闷："我才不管你这些闲事。"话虽如此，他的手指却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搜索栏里跳出"二龙戏珠技巧"几个字。

宋温河看着他泛红的耳垂，忽然伸手，替他拂去发梢的一片落叶。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耳廓，像有电流窜过，两人都顿了一下。

"其实。。。"宋温河的声音放低了些，带着点笑意，"你要是担心，可以来现场给我加油。"

姚盛意猛地转过头，正好撞进他含笑的眼睛里。阳光穿过水雾，在他眼底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揉碎了的星星。他张了张嘴，想说"谁担心你"，却看见对方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落在他的唇上，又很快移开。

"再说吧。"他别过脸，假装研究脚下的石板路，心跳却像被瀑布的水声震得乱了节拍。

片场的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夏如星坐在休息椅上，看着苏楠笨拙地帮她拆剧本上的回形针，手指被夹了好几次，却只是皱着眉继续。

"其实。。。"苏楠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你不用这样的。"他把拆好的剧本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像被烫到般缩回，"那些绯闻，公司会处理。"

夏如星没接剧本，反而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他的手掌很宽，指腹带着薄茧，是常年握手术刀磨出来的。"可我不想等公司处理。"她仰头看他，夕阳在她瞳孔里投下金红色的光，"我想和你站在一起，哪怕只是假装。"

苏楠的喉结动了动，想说什麽，却看见她忽然俯身，在他手背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很轻，像羽毛拂过，却烫得他差点跳起来。

"夏姐！"

"嘘。"夏如星把手指按在他的唇上，眼神亮晶晶的，"假装的，记得吗？"她忽然笑起来，眼角的泪痣在夕阳下格外动人，"现在，该去吃晚饭了，男朋友。"

远处的助理举着手机，悄悄拍下了这一幕。照片里，夏如星牵着苏楠的手站起来，两人的影子在地上紧紧依偎着，像真的情侣那样。

而青峰山的暮色里，姚盛意正看着宋温河发来的消息。屏幕上是张荷花灯的照片，配文："下周六，记得来。"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手指在"好"和"不去"之间犹豫了半天，最终回了个"嗯"。

山风穿过走廊，吹起窗帘的一角，露出窗外渐沉的暮色。姚盛意望着远处亮起的万家灯火，忽然觉得这个春天，好像有什麽东西正在悄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