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提也不算在骗盛迟忌。
勉强算是亲过,但并不是小狗鬼想象中那种旖旎的亲吻。
是某一次床笫之间,盛迟忌磋磨完他,咽下去后,不知道哪根筋抽的,忽然故意将那股气息渡过来。
舌尖相缠时濡湿的水声微微,谢元提被迫尝到了微微苦涩的味道。
他惯来有些洁癖,关在牢里无法沐浴时就当自己死了,被带回宫里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沐浴,意识到那是什么味道,顿时气得恨不得咬断盛迟忌的舌头。
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但谢元提没什么力气,用尽全力,也只堪堪咬破了盛迟忌的舌尖。
血腥气蔓延出来,萦绕在唇齿间,盛迟忌非但没有叫痛,反而被血腥味刺激出了凶性,凶狠揉弄着他喉结,逼迫他咽下了那口血,才含笑道:“谢大人的气性真是愈发大了。你不觉得是甜的吗?”
和冷郁阴翳的外表反差很大,盛迟忌的口味偏甜。
有次谢元提正好喝完药,舌根苦得厉害,底下内侍送来叠解苦的糕点,谢元提尝了一块,被甜得发齁,搁下不肯再吃,盛迟忌正好过来,没浪费,一口口将那碟甜掉牙的玩意儿吃光了。
但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是甜的。
明明是苦的。
唇瓣被舔吮得又麻又痛,谢元提脑子里嗡嗡作响,竟然顺着他的话想下去,反应过来后,更是恼火,只觉受辱,仓促间碰到了盛迟忌腰间别着的匕首。
他想也未想,拔出匕首,抵在了盛迟忌胸口,呼吸很急:“滚下去。”
正常人被一把刀抵住了会后退,但盛迟忌脑子不正常。
他低头看了眼抵在胸口的刀,不退反进,像是要拽着他一同坠入毁灭的深渊。
“想杀了我吗?”
炙热的鼻息落到颈间,谢元提看不见他说话时的神情,手上却覆来只大手,抓着他的手,将匕首用力往下按。
“那就把刀捅进来。”
颈间的刺痛传来的同时,窗外骤然炸响了雷鸣,轰隆隆的,宛如万兽齐鸣,巨石翻滚,几乎震耳欲聋,惊心动魄,谢元提单薄的病躯无意识颤了颤。
下一瞬,匕首哐当一声被拂落在地,盛迟忌无视胸间浅浅的伤口,在深深的床幔之中,用力将他拥进怀里,捂住他的耳朵,唇瓣贴在他的耳边,声线沙哑,带着股疯狂执拗的笑意:“你又心软了,谢观情。”
现在想起来这些,谢元提还是火大得想咬断他的舌头。
不过故作从容说出来,逗一逗这对他怀着莫名占有欲的小狗,还挺有意思。
左右都是盛迟忌造的孽,让他自己吃回去,看他吃吃瘪的样子也不错。
他回想了下往事,好整以暇望着面前懵然无知的少年盛迟忌。
果然在听到他的回答后,盛迟忌的眼眶骤然一红,像是难以接受,手腕猝然被一把紧紧箍住,滚烫得像一圈火。
谢元提下意识缩了下手,盛迟忌却抓得更紧,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吸促乱发抖,连眼珠都像是带着狂乱的红意,乌沉沉的,深不见底,直勾勾盯着他的唇:“元元,他是怎么亲的?”
清爽的少年气息夹带着几分清苦的药味儿,将他整个人笼住。
谢元提眼皮跳了跳,察觉到危险,决定还是不逗他了。
然而话未出口,灼热的呼吸忽然掠近,谢元提及时偏头一躲,冰凉的唇瓣落到他颊侧,下一刻,脸颊上传来微微的痛意,谢元提睁大了眼。
盛迟忌蹭着他脸颊上一点软肉,咬了一口!
谢元提难以置信,错愕得绷不住冰冷脸色。
盛迟忌心口被妒火淬烤着,缩成一团,难过伤心又愤怒,但见到谢元提惊愕的反应,顿时被可爱得发晕,忍不住又黏黏糊糊地咬了口他的脸颊。
谢元提有种被大狗扑倒在地兴奋舔咬的错觉,用力推他:“滚开……盛迟忌!”
后面一声含着严厉的警告,换往常盛迟忌早就乖乖退开了,但今天他很不乖,谢元提已经为方才逗他的事感到了一分后悔,试图站起来远离这只撒疯的狗,偏在此时,马车轮子像是碾到了石头,猝然一晃。
谢元提来不及反应,摔了下去。
锦衣卫准备的马车,自然没有谢元提自己家的宽敞华丽,也没铺上厚实的毯子,身后一空的瞬间,谢元提以为自己要后脑着地了,方才还缠着他撒欢的盛迟忌却反应极快,电光石火之间,抓着他飞快倒了个个儿。
“嘭”的一声沉闷响声,盛迟忌护着谢元提当肉垫子,后背着地,谢元提摔到他身上,一阵头晕眼花。
外头护送的锦衣卫听到声响,连忙道歉询问:“天色太暗,没注意地上的石头,谢大人摔了吗?要不要下官进来帮忙?”
谢元提晕了一阵,试图撑着盛迟忌爬起来,腰间却死死扣着双手,不允许他爬起来。
外面的人没听到回复,大惊失色,以为谢元提是伤到了出不了声,连忙掀帘子想进来。
谢元提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退下!”
锦衣卫犹豫了下,不敢违逆,默默退了回去。
谢元提轻吸了口气,低头冷冷看向盛迟忌,声音压得很低:“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