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盛迟忌被册封太子了,在众人眼里,他这个“冤家”岂不是要倒霉了?
不过确实是挺倒霉的。
谢元提拢着袖子,略感糟心。
要是一开始知道盛迟忌会恢复记忆,他怎么也不会允许盛迟忌对他的亲近靠近。
这不是把自己当肉骨头往狼口送么。
现在恶狼似乎咬他咬上瘾,不肯松口了。
有过被盛烨明背后捅刀的经历,谢元提神经紧绷,虽然盛迟忌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只是不允许他离京,但他仍旧很不喜欢。
谢元提垂着睫毛,看着仿佛很失落般,睫毛在眼睑投下柔密的影,冷白俊秀的颊面上一点薄薄唇红,清清冷冷的,却叫人忍不住想要凑近。
他平素鲜少与人往来,跟天上悬挂的明月似的,只能遥遥而望,如今人就在面前,周围几个年轻的官员忍不住又离他近了些,围在他身边,目光落在他脸上,声音都不禁放轻了:“谢大人……”
话音才落,背后陡然生出股毛骨悚然的寒意,仿佛被什么凶戾的猛兽盯上了,下一刻就要撕碎他们。
众人余光瞥见远处正在赶来的队列,立刻打了个寒颤,赶紧缩回去老实站好。
方才朝这边看过来的是七殿下……哦不,太子殿下吧?
果然是很讨厌谢元提的样子,眼神可怕极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陛下病重不济,谢老又退了,谢家除了谢元提外也没旁的有出息的年轻子弟。
太子毕竟不是建德帝,没有那层深厚的师生情谊,若是不喜谢家,那谢家岂不是要完了?
何况新旧朝交替时,总有些人会成为旧皇与新帝交锋的炮灰,谢元提是建德帝一手提拔上来的人,相当于是旧皇一派,等太子站稳脚跟,将来执掌大权,谢元提岂不是要倒大霉了?
一些人忍不住又暗暗朝谢元提投去视线,望着那张沉静白皙的侧脸,心旌摇曳。
若是谢元提遭难……他们伸出援手,也不知这冰雪似的美人会不会朝他们笑上一笑?
方才围上来的人眼神奇怪,谢元提皱了下眉,没察觉他们的小九九,微抬了下眼睫朝着队伍望去,一眼就看到了盛迟忌。
册封大典,盛迟忌换上了正式的九旒冕服,玄色饰红,沉着庄重,他身形又极高挑修长,没有被华服盖住,反倒被衬出几分天潢贵胄的威仪尊贵来,压下了骨子里难驯的野性,骨相俊美优越,眸色凛寒冷锐,叫人不可直视。
视线无声交汇了一瞬,盛迟忌顿了顿,悄悄朝他弯了一下眼睛。
谢元提多看了两瞬,才收回视线。
原来长这样。
前世他眼睛瞎了,自然是没见过盛迟忌穿着正式的冕服的模样,有时会忍不住坏心思琢磨,盛迟忌那一身野性匪气,不会不伦不类的么?
还挺适合的。
谢元提想。
因建德帝生病,盛迟忌也不喜欢繁冗,仪式一切从简,缩略成一日,到晚上便结束了。
建德帝勉强起身参与了大典,又宣布暂时让太子监国,便撑不住回去歇了。
皇极殿摆宴宴请百官,谢元提没兴致再凑热闹,寻摸着找了个身体欠佳的理由,准备早退回府歇着。
他熟知宫里的每条道,挥退了身边跟着的内侍,渐渐远离了热闹喧天的皇极殿,朝着宫外走,结果没走出去多远,就被拦住了。
盛迟忌安排在他身边的人悄无声息冒出来,恭敬地行了一礼:“谢大人,殿下有请。”
今日站了一天,谢元提满身疲惫,只想回家歇着,不想多走一步,掀了下眼皮,没什么表情:“我要回府。”
暗卫低着头重复道:“谢大人,殿下有请。”
谢元提很想把盛迟忌骟了。
他面无表情看着那暗卫,暗卫又行了一礼,打了个手势,便有人带着轿辇过来了。
当真是贴心又强硬。
这才过了多久,盛迟忌的动作惊人的快,恐怕是掌握了皇城七七八八了,否则也不敢给他拨轿子来。
谢元提按了下眉心,没再为难负责做事的底下人,钻身上了轿子。
盛迟忌越来越不可控了。
谢元提能感觉到,他有意无意的在圈地,限定他的自由范围。
从不能离开京城,到或许以后都不能离开皇城。
仿佛前世重现,命运还是将他们推到了旧的轨迹。
盛迟忌从未开口说过什么,谢元提知道他对盛迟忌的意义大概不同,但不明白盛迟忌为何对他执着至此。
是前世犹不解气,还是恢复了记忆觉得被他戏弄?
但他不可能乖乖等在原地,由着盛迟忌将他再次软禁。
若说先前谢元提只是有个若有若无的念头,今日在亲眼见到盛迟忌被册封为太子之后,那点念头就落了实。
跟盛迟忌说理显然是说不通的。
他要换个办法,暗中离开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死遁啦哈哈哈,死遁的话小狗会真的伤心到werwerwer不活了去找老婆()只是跑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