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沾月转过两圈,夜雨正欲再带游别处,虞沾月说腿脚酸累,问何处有书阁,且在那稍作休息,夜雨引路,虞沾月见里面有些不同别宗的书,名字倒也新奇,因择三两本看,夜雨见此,与他留个静处念书,自去处理旁事。
其中有一本名为《灾厄记》,且说有位仙灵生的魁梧健壮,天赋异禀,又极其好战,打遍无数仙者,自觉无人能敌,他不满于此,挑起争斗,扰得各处战火纷飞,血流成河,衆人苦不堪言,谁料携手也不能敌,後有一位仙子见了这副景象,怀恻隐之心,经重重磨难,方将其杀灭,却释其体内灾厄,未免祸旁人,便封于体内,此後销声匿迹。
虞沾月看的出神,读罢也不见仙子名谁,书内衆人唤她为子孤,後又称作丘神,虞沾月心道:这仙子莫不成名叫丘子孤?
正想着,忽然有人抓着他,虞沾月转过头,那男子模样还算周正,环看四下无人,忙问:“你从何而来?”
虞沾月见他做贼一般神色,满腹狐疑,随口答是外宗而来,他脸上大喜,“幸而还有个厉害的杀到这来,我们何日出去?”
虞沾月眉头紧蹙,“我与你素不相识,要上哪去?”
那人顿了片刻,转而沉心思索,渐而浮有异色,脸上涨红,“这儿都是她的人,如今我们进退两难,倒不如拼死一搏,寻个机会杀了她。”
听了这篇话,虞沾月连忙起身避开他,转身要走,他拼死扯拽着,含怒而声微,“你们是要弃了我?”
虞沾月扯回袖子,只当他是个疯人,不愿过多理会,谁料男子勃然大怒,“原是你们寻我,只说我们里应外合灭了她,便将此地许我,如今又是闹的哪般?”
不等虞沾月疑问,忽而一箭穿杀那人肩头,而後伤处飘出股黑烟,他惊叫一声,在地上左右翻滚,欲拔利箭,奈何触之燃火,雷电交劈,令他苦不堪言,李天要收了弓,冷笑一声,“我说外面那些杂虫怪能钻的,原是里面藏了只蛀虫。”
李天要擡手,两名仙侍将他拉去,那人朝虞沾月投去眼,急央道:“救我!”
虞沾月仍旧一头雾水,李天要说:“多谢了。”
虞沾月问:“那人是谁?”
李天要讽笑道:“他名叫宁轨,前一年无家可归,得夜雨怜惜才得留住,哪知他与外面的勾结,设计谋害我等,可也难为他藏了这麽久!”
虞沾月默而不言,李天要又道:“你在这待了好半天,合该休息了,已经布好饭食,你一出去便有人带路。”
虞沾月心道也是,因合书放去,出了书阁,李天要进至殿中面见夜雨,将方才所闻所见悉数相告。
夜雨拧眉想了一想,遂落了句:“斩草除根。”罢了冲他摆摆手。
李天要领退。
冶器坊将钟奉上,夜雨又在上面添设咒印,遂将钟送出,虞沾月正要摇,夜雨道:“这东西厉害着,先不要随意使动。”
虞沾月在手里盘了两圈,“它有什麽奇用?”
夜雨笑道:“听那些仙人道是个神器,依我看也不过是件小玩意罢了。”
虞沾月手上一抖,只觉手里端个是块火铁,满腹惊愕,正欲借由还去,夜雨料他下文,因说:“前儿它坏了,虽教人修整过,现下能力不定,只怕要养一段时间方能安稳。”
虞沾月推了过去,“我是个没本事的,养不起它。”
夜雨:“我们也用不到,你只管留着,若不趁手,送人作礼也是极好的。”
虞沾月推拒几回,又问各仙长意思,见过衆人,皆笑说拿去,虞沾月方才收下,这心内仍踌躇不安,夜雨便说他们已有件比这更厉害的,这件又坏了,修了又耗精力,不修又觉可惜,你来了可正好,既送予你,可尽两宗情谊,何乐而不为。
虞沾月想了想说:“我是个怕麻烦的,恐难留此物。”
夜雨点头笑说:“全凭你意。”
行至池府,各处红霞飞闹,衆衣察她而来,都慌张息了动作,夜雨推门而入,似有所感,斜瞅它们一眼,一时无话,兀自回屋。
虞沾月又坐不住,随处闲逛,偶然间被宝光夺神,往近一看,那处地教一团迷雾遮盖,便如此仍难掩辉色,还未靠近几步,虞沾月就碰着一堵界,努努眼往里探看,依稀瞧见的天道上三字,因里面布设辉煌璀璨,闪的眼疼,故馀下一概不清。
虞沾月打量半日,因是进不得,想是私密禁地,不再多看,往别处去了,途中忽教红绸蒙了眼,虞沾月正要揭下,女衣速速收回,虞沾月朝它望去,它一溜烟的往花丛内隐了身迹。
虞沾月忖度片刻,朝那去了,可见枝头挂了件衣裳,多会儿也没动静,又见这男衣裁的针线细腻,不忍它如此飘挂,虞沾月跳到枝头,取下衣裳,那衣裳动了一动,翻个身便套到虞沾月身上,一连衣冠鞋子等物皆换齐全。
虞沾月惊了一惊,仓皇解衣,竟有怪力相阻,不得解开,虞沾月欲寻夜雨,女衣现来,命绫罗缠手,牵带而去,行至水桥,朝他伸出袖,虞沾月神思未啓,凭衣索去身,牵住袖儿,後见女冠低垂,形态若羞。
转眼间,衆衣在桥外围看,这会儿身上衣裳解了,与它欢欢喜喜的去了,虞沾月若有所思,行到衣前,微触即便服身,虞沾月甚为惊喜,在池岸转了一圈,偏水光澄透,不能照见身影,心下可惜时,转头见两衣扶着好一面镜,虞沾月瞧见镜中人丰神俊美,神采奕奕,素有花拥之态,种种情脉灼身。
虞沾月暗自喜道:这件真是雅气,哪日苏哥哥见我这模样,岂不对我更加喜爱?
正想着,它便退了,又换一件上来,金冠羽钗头,红带额上系,嵌着一块美玉,富有少年精神,虞沾月转了转身,忙说这件也好,不觉在此和它们玩闹起来,各衣有各衣好,未等尽兴,乌云遮天,它们也不玩了,退至屋檐下,少时大雨倾泻而下。
忽而衆衣有感,撑伞而去,虞沾月跟去,见它们涌到夜雨门前,瞧不清状况,虞沾月探头而视,它们又退作两排,原是方才夜雨搬榻休息,不知雨落,它们前来遮雨,夜雨留下两衣,一左一右,伞叠头上,因着高低交错,自有一边淋着肩,夜雨命二者撑近,它们得令,移步夜雨身後,相靠相依,一时管不到她,直教雨滴在头上。
虞沾月见了这情景,忍俊不禁。
夜雨夺过一伞,命它们退了,顿时屋前空敞好些,虞沾月一面笑,一面又念苏无故,笑色淡了些,夜雨说:“它们前遭了我的罚,如今得这机会,可使劲作弄我呢。”
虞沾月说:“它们不懂。”
夜雨道:“它们什麽都懂,别的不上心,唯独在耍人上可比谁都好使!”
虞沾月哈哈大笑。
忽然夜雨看着他好半会,虞沾月一惊,暗暗退步。
夜雨沉吟片晌问道:“才刚你穿了那些衣裳?”
虞沾月一听,恐是犯错,好生捉急,又不想骗她,只得点头,嘴里道:“我无意穿上,是犯了什麽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