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描痕又问:“岫岫呢?”
虞沾月回道:“岫姐姐尚在休息。”
鹤描痕进去寻她。
过了会儿,老镇令命人带他们往後面山丘去了,几对夫妻早早等候,见他们四人面生,纷纷来问,苏无故说他们自远城而来,不免聊了好些话,一径上过来个脸方长,眉毛杂乱,眼眸狭细之人笑道:“老镇长说,便是今日天气晴好,免不得什麽鬼怪白日不能杀人,都尽早的去,尽早的来。”
说罢,便放衆人去了,伏应岫寻一女子问道:“方才那位是谁?”
女子说:“他可是我们这有名好官,姓卞名长泰,协与镇令处理要务无数。”
伏应岫却问:“处理哪等要务?”
女子想了想,“鸳鸯镇中只许一夫一妻,可这其中少不得家庭纷争,或有二心偷人之事,都由他们处理。”
伏应岫却笑了,“此事现有多少件?”
“也有百件。”
“偷人者当以何罚?”
“自然杖责百棍,或鞭责五十。”
“得罚者是男子居多还女子居多?”
提起这话,女子愤愤道:“都是女子,你可不知,鸳鸯镇原就是为那忠心钟情之夫妻而设,可那些女子进到这儿来,见了壮实的汉子就不忍春心,跑去偷人。”
伏应岫笑而不语,越听心里越发气愤。
她继续道:“幸而我寻得夫君性格老实,哪里容许别个女子近身,罚了才好,那些管不住偷人女子的都该死!”她又悄悄道:“你可也要注意些,免不得那些花艳的就缠到你郎君身上,甩都甩不掉。”
虞沾月听了,过来说:“那倒不劳操心,哪个心身俱是脏臭,倘若是个好东西,自然就不许花艳投身,还凭谁随手招招,就跟畜牲野狗似的扑过去。”
女子瞧见虞沾月,竟不知有这般俊雅秀气之人,两眼一新,又怕丈夫瞧见,连忙低头,哀声叹气,摇头道:“正是呢,那些女儿家的,偏是学不好。”
虞沾月无言以对。
伏应岫又说:“今儿有个鲍家的到我门前赔礼,瞧样子也不简单。”
女子笑道:“这镇上四家男子最是招人喜欢,一家便是方才的卞官人,第二正是这鲍家的鲍大人,其人下笔成文,备精文赋,世事皆尽通透,可惜他已有妻室,不则多少女儿要嫁入其家。”
虞沾月嘲弄一笑,再不理会这面事,跑到苏无故那处嬉笑玩闹。
那女子望见苏丶虞二人,不由痴心,又观伏丶鹤二人,心说这两女子不过皮囊一辈,偏是讨男子喜爱,样貌暂且不说,又如何许得玉雕神秀丈夫,再观我之丈夫,竟连一分也比不得,她心下摇头叹气。
伏应岫问:“第三家是谁?”
女子回神,“第三家是谭赋才,谭公子家中钱财无数,亦乐善好施,第四家是冼嘉音,虽比不得前三人财势,性子却极好,开有一家酒店,这四人相识,常到他那处吃酒聊话。”
伏应岫若有所思,可又奇怪,“怎麽只有夫妻,不见老人小孩?”
“你要老人小孩,不该到鸳鸯镇,小孩都集在童乡镇,老人在乌寿镇。”
伏应岫吃了一惊,“竟是这般!”
说话间隙,他们已至山腰处,那女子不便多聊,采摘野果之类。
伏应岫心觉无趣,因也采摘一些,忽见远处幽丛抖耸,似有异动,上前查看,不觉走深,置一幽洞前,拨开草丛,里面是一些红艳艳的果子,伏应岫不曾见过,正要采摘,远远听到那几对夫妻吵闹起来。
伏应岫恍然惊醒,心口异涌,朝洞内窥视,里面空无一物,她心下戒备,仔细记住来路,回去时正要再和那些女子搭话,她们却视之不见,远而避之,又或恶言相加,眼中怨恨。
伏应岫甚是不解,虞沾月寻在树底下,铺了两张帕子,对伏应岫道:“岫姐姐,你过来坐会儿。”
伏应岫:“我不累。”
虞沾月夺过篮子说:“我去摘。”
伏应岫摇头,虞沾月悄悄道:“苏哥哥说这地方甚为怪异,命我与鹤姐姐前去打探。”
闻言,伏应岫道:“那你仔细些。”
虞沾月笑而奔去,伏应岫回头正见苏无故依在另一株树下,伏应岫起身唤道:“苏哥哥。”
苏无故摇手,“你歇着,我不用。”
闻言,伏应岫复又坐下,只觉四面目光,馀光察之,在隐丛树林间,那几名女子投光目怨,又或是那些男子,口目垂涎。
虞沾月去摘野果之际,那些男子过来道:“这是原是她该做的,你来替她做什麽?”
虞沾月说:“我精力气力多,自然要替她多分担些,再说她时常照顾我,我就是多做些活计又能如何?总比把精力用在吵闹打人的好。”
他们脸色一变,嗤笑道:“你是有意讨她们喜欢,恶心谁呢?她们不是好东西,一个看不住就到外头勾三搭四。”
“你瞧他,好端端的爷们,倒穿比女人还鲜艳,没男人气味也罢,还在身上喷洒香气,这麽娘歪歪的人,都快离远些。”
他们哄然大笑,对虞沾月指指点点,口内更不干净,虞沾月不欲惹事,勉强忍住,他们反而说:“瞧那拳头握的,恨不得砸死我们。”
一人笑道:“你生的怪好,还不如去那等地方卖弄,定然有人抢着要你,倘若服侍一夜,又做的好些,可比我们做十件苦力活得来的钱还多。”
“我也好心提你一句,你过来摘果子,你那相好的竟勾上你那好友,若不是野地,只怕现在都烈火烧干柴了。”
虞沾月怒火中烧,不待出手,那头一斧头劈在树上,大树轰然倒塌,衆人急忙躲逃,或有吓坏的,手脚俱僵,大树倒下,脸上都惊恐不已,万念俱灭,一屁股坐倒,跑的那几人两脚一拌,亦是磕倒在地。
可瞧这树不偏不倚的倒在他们中央,浑浑尘气得一影,衆人努眼去看,鹤描痕从树木间抽来斧头,冲那些人冷笑道:“在这嗡嗡的苍蝇叫什麽?是刚吃屎撑饱了肚,就出来乱叫唤了,不说来砍柴,我还当你们谋权夺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