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沾月却是惊异道:“你是夜雨?”
夜雨笑道:“这才两年不见,虞兄弟竟不认得我了?”
虞沾月对着她拿手比了比,“你以前是这麽小一个。”
夜雨:“怎麽,还不许我长大?”
虞沾月说:“几年不见,你长大了好些。”
夜雨含笑道:“我才刚画了一副,可巧你来了,快替我瞧瞧画工如何。”
闻言,虞沾月凑上前来看了看,但见纸上峰峦叠翠,山木扶疏,左侧藤木遒劲,右处繁花茂盛,上置一轮明月,这会儿才着了一些颜色,墨水未干,虞沾月仔细端摩了半天,随後笑道:“这画的真好,我看就是神仙画的也不能比了。”
夜雨喜道:“虞兄弟说笑呢。”
虞沾月想了一想,“你画的这麽好,不如这副就送给我罢。”
夜雨微微一笑,“等我着完颜色,虞兄弟如不嫌弃我手艺拙劣,拿去就是。”
虞沾月便在一旁候着,夜雨画了半日,期间又道:“我这一时半会儿好不得,我叫人带你到街上转转。”
虞沾月摇手道:“我就在这等也无妨。”
虞沾月出了门,外面一衆人望了过来,虞沾月不明所以,正要上前问一句,他们又似鸟兽般散了。
虞沾月在院子里逛了好半日,这地方不知边际,腿脚略酸了些,也不曾回转画居,一路间也没见几人,虞沾月心道:偌大个府邸,少说千来人都住的下,这会儿却没见个人。
心内想着,又不知走到何处,从奇花异园出来,前方金光浮沉,寻光而去,云烟氤氲之间,楼阁雕梁画栋,气派非凡,听得其中若有金玉之响声,虞沾月走了过去,上题是如丝阁,从中传来阵阵奇香,虞沾月在门前站了半日,因是心奇里面是为何物,只怕触及私禁地,肚里万般踌躇,思来想去,转身要走,谁知门开了。
虞沾月顿了顿,朝里面叫道:“可有人在?”
无人答应,只是门开的更大了些,虞沾月微微一推,大门敞开,方见里面置针线无数,再往里去,中间放木织机,其工浩大,令人目不接暇,虞沾月惊了惊,围着它转了两圈。
忽而再闻金玉响,虞沾月回神,朝声响而去,上了一层楼,入目华衣无数,皆是婚嫁之衣,双双对对,陈列整齐,虞沾月眼前一亮,一一细看过,十分喜爱,瞧见这些,不免在心里胡思乱想起来,嘴里说:“这件好,这件也不错,只是不知苏哥哥喜欢哪样的。”
不觉间,肩头重了些,虞沾月偏头一看,一段红绸搭在肩膀上,唬了虞沾月一跳,连忙後退三步,一阵风吹在脸上,虞沾月歇了一口气,想是风把红绸吹到肩上的。
正要往里面瞧,他意识不妙,若是风口里吹来,应是左右两侧,方才背後分明没有风力,虞沾月叫道:“谁在这装神弄鬼?”
虞沾月定看了半天,没觉一个人影,心道是我想错了?这样想着,虞沾月恐惊未知者,返身跑下楼,疑心未减,至木织机处,虞沾月低头沉思,一擡头脸色大变,木织机前红衣如海。
虞沾月笃定其中有鬼,忙抽出刀与衆衣对峙,正要动手,身後一段绸绕住他的手,自把刀夺去,虞沾月急要去抢回,奈何绸缎强韧,撕扯不开,只得见它们各自递过,虞沾月还欲使符念咒,惊觉这时俱不能用。
虞沾月叫道:“快还我!”
它们不听,举着刀戏耍玩闹,虞沾月咬牙切齿,听外面又进来个人,鬼衣弃怔了一瞬,旋即丢了兵器,一溜烟的逃回楼上,虞沾月脸上一沉,严阵以待,来人唤道:“虞兄弟。”
虞沾月见是夜雨,放下心来,且去拾起刀,一面对她说:“上面不对!”
夜雨只看着他,并未答话。
虞沾月羞恼道:“才刚一群衣裳夺我兵器!”
夜雨问:“虞兄弟可看清是那一件夺的?”
虞沾月不免沉思起来,回过神来又退却三五步,对夜雨愈发生疑。
夜雨解释道:“我素日爱弄些玩意出来,这些衣裳为我所织,已有灵性,常日府上大小杂事由它们所管,我只怕吓到你,故命它们不要出门,方才听人说你行至此地,它们又是爱捉弄人的性子,恐你遭之毒手,这才赶来。”
虞沾月半信半疑,夜雨伸出手,从袖口飞出一个纸人,在地上翻了两个跟头,扭扭腰,跺跺脚,转了两圈才再是还到她袖中,“它们与纸人相差无几,不过是用线织成的。”
虞沾月若有所思,勉强信了,正要收回刀,夜雨道:“别急,上面落了东西。”
虞沾月不解,夜雨自刀柄上捏出一根线,旋即往楼上看去,当即上楼抓出一件衣裳,身後还跟了件嫁衣,夜雨使针将它钉在墙上,顿时蔫蔫的没了生气,另一件便在此守住寸步不离。
夜雨观他神色多是新奇,因问:“你不怕?”
虞沾月哼了一声,“这有好怕的?”
夜雨微微叹一声,“它们是贪玩性子,脾气又怪,偷出去跑就爱唬人,有时我也管控不住,只怕惊扰到你,命它们在此静留几日。”
虞沾月说:“我不怕它们,也无甚可扰,叫它们出来不妨事的。”
夜雨带他出去,随後解了禁锁,那衆衣裳见状,现在门前探头,再齐齐望向他们这面,察夜雨并无表示,纷纷飞涌而出,各自玩去了。
虞沾月瞧着,眼中十分喜爱,夜雨说:“我就先回去,它们要欺负人,你也不用顾忌,打它们一顿,它们不敢还手。”
虞沾月点头应是。
虞沾月信步而行,步入芳园,原在此游玩的美人衣将身退去几步,躲在一侧,面着虞沾月,似有眼目窥视而来,凡他游及何处,衆衣多有回避,只敢在後远远的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