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他目光望向妇人,视线略青色小痣上,颜色淡的几乎让人瞧不见。
只是看了一眼痣,他便移开视线。
祁泠应好。他要做什麽,举动向来快,准备也周全。
妇人站稳後便不用祁泠搀扶,随着她到了马车上。她也不担忧有人要害他们母子,反正都到了这般境地,更糟她也能承受。
只是坐在马车上,她问:“你们要在这里带呆上几日吗?”
“似乎晚间便要走,”祁泠并不知晓这是哪里,解释道:“我们要往南边走,你可以与我们同行,换一处生活。或者住在客栈中也好,我留下些银钱于你母子度日。”
孩童乖乖倚在母亲怀中,扭着头,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祁泠。
妇人一手抱着孩子,摊开另一只手与祁泠看,手上茧子几乎布满,她也垂头看着,道:“银钱无用的,小娘子。”
“我什麽苦活累活都干过,绣过衣裳也洗过衣裳,攒下些银钱。原先是租赁小院我母子二人居住,但晚间总有人扰……後来换到客栈,出门被衙役的弟弟瞧上,又如今日娘子所见,前几日被偷了银钱包裹,身无分文,被逼迫到如此境地。”
建业又何尝不是如此。
祁泠道:“随娘子,留在这里或换个地方,我会与……同行之人说,让他为娘子寻一处安身之地的。”
“方才那人是你夫君?”妇人问。
“不……”祁泠不知该如何说。只先说不是,道自已姓祁,又问过她姓,总不能一直唤夫人。
妇人道:“……多谢,旁人唤我二娘,我有本名……”她垂着头,摆弄着儿子的小手,声音低如微风,轻轻拂过,“林照君。”
待到了客栈,银盘忙挽上祁泠,看着从马车下来的母子,小声问:“娘子,这麽还带人回来了啊?”
祁泠便同她简单说了所见,又吩咐银盘回去拿些衣裳去。林照君同她身形差不多,送去针线,她自已小改袖口衣摆便好。
因午後落了雪,似雪似冰,路不好走,一行人在此留一晚,打算明早再出发。
晚间,祁泠沐浴过後躲在床内里,闭眼但睡不着,听见脚步声,过了会儿,她扫一眼床榻下。
祁清宴正脱去外袍,方露出内里的白来,她顿时转头朝内不看。窸窸窣窣的换衣声响了一阵儿,旁边被子掀起,躺下一人。
她顿了会儿,实在想知道,才转身过去:“为何让我去救?”
祁泠想不明白,他为什麽主动要救是个问题。其次便是,明明他上前直接能解决的事,他却让她去。
祁清宴伸手,扶着她肩头,将她离他极远的床榻内里揽过来,温香软玉抱在怀里,才安心。
也如实回答:“我看她眉心似有痣,年岁二十出头,些许像徊粱故人。只是尚不确定,要派人查一查,先带着她吧。”
“燕郎君?”祁泠问着。
祁清宴嗯一声。
祁泠心静不下来,反复琢磨总觉奇怪,燕郎君久居建业,怎会有故人在此?
後她去寻林照君,两人又说了会话,林照君道她就住在这附近,在市井摸爬滚打许多年,及笄就嫁了人。可惜夫君第二年死了,她被婆家骂克夫,被赶出来才知怀了身孕,做些零活拉扯儿子长大。
她毫无困意,睁着眼睛擡头祁清宴,“我今日问了那夫人名字。”
“嗯……她如何说?”祁清只是认真听她说话,并不将希望寄于此。他们那些前朝人,要谨小慎微地活着,怎会轻易告诉萍水相逢之人真名。
“她说她姓林,名照君。”
祁清宴睁眼,眸色微动,低头亲了亲额头,“我不必查了。好阿泠,就是她了,我们带她一同去新城。”
祁泠眨了眨眼,知道这人就是他口中燕徊粱故人。可她想不明白,长大之後肯定不熟,那便是许久之前,小时候?
唇上落下一温热的吻来。
祁泠想都不想,赶忙闭上眼,没想到这回他道:“还不困吧,阿泠?”
他没留祁泠回答的时间,话音方落,唇便温柔地贴上她的额间,祁泠僵着不动,吻沿着眉心慢慢滑落,封住唇。
唇齿缠绵片刻,又往下。
祁泠睁眼,伸手搭在他身上,不是迎合,反倒是一点点抗拒。他吻停在脖颈处,不再往下,喜到浓处,含住她小巧嫩白的耳垂,轻舔又咬了一口。
她顿时气息不稳,克制不住,唇齿溢出一声娇媚的吟声来。
两人皆愣住。各有各的惊奇。
祁泠整张脸涨红,面红耳赤,不知道自已为什麽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咬紧下唇,怎麽也不肯出声了。
而祁清宴,脸色也不算好,浑身的血往一处涌,呼吸沉沉,眸子里晦暗不明,欲色难掩。
她又稍稍挪了腿,显然是察觉到了,怯怯往里面躲着,闭着眼装困了。
他呼吸停滞一瞬,脑海中浮起千万种旖旎念头,但最後只是擡手扶住她青丝,极重的吻覆上,狠狠缠磨几瞬。
随後他起身,囫囵着用被子包起祁泠,留她先睡,自已转身大步去了内里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