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徊梁察觉到她的警惕,说罢,同母子俩颔首一礼,随後离去,步伐极慢。
林照君望着他的背影,内心生出一点疑窦,觉得他奇怪。
也想不出所以然,只能暂时作罢。
……
祁泠以为两人正在冷战,晚间不会一同睡了。
来新城的後几日,他同她只说些要紧的话,譬如药好了,用膳了,安寝了这些。
到了此处,不住在一处,应当也不会再见面。
祁泠同林照君住在一院中,此处是租下来的旁人府邸,侍从也一并有了。
用过晚膳,她又去林昭君屋中小坐,和冬奴玩了一会儿。再回到自己屋里时,见到低着头的沉弦,还有站在一旁气得脸颊鼓鼓的银盘。
“三娘子……”沉弦擡眼看了眼祁泠,声音小小的,“郎君请娘子过去呢。”
祁泠不知祁清宴如此锲而不舍的劲头是从何处来。两人不同对方多说话,晚间还要一同睡什麽?
她兀自走进屋中,道:“我还是不去了,这里人多眼杂,你回去,同他说一声吧。”
沉弦劝又不知道怎麽劝,被银盘盯着,嘴唇翕动几下,还是自己先走了。
不稍多时,屋门又被敲响,沉弦又声音飘进来,“三娘子,郎君来了。”
祁泠正在靠在榻边小憩,闻言惊得站起身来。想起旁边的林照君,以及就住在前面院子的谢子青和燕徊梁。
她耻于被旁人发觉两人关系。今日没应他,也是因为谢子青唤的那声。
可他寻到这里来……祁泠迅速披上外衣,加了披风,带好兜帽,带着银盘一同走出院中。
院中有旁的女眷,祁清宴不便入内,就在院侧等着,见祁泠出来,朝她伸出手,“走吧。”
只是手方递过去,心里就知晓她恐不会应和。两人间,一直都是他主动太多。
而她,一直抗拒。
手中温软落入,牵住他指尖。
祁泠在前,带着他快步往回走,恨不得一瞬就能到他的居所,不被旁人看见。
即使明白她的意思,但心间还是蔓延开来欣喜,争执过後的心中郁结被冲淡,最後消失不见。
反握住柔荑,不松手。
祁清宴独住一院,正备了一桌膳食,打算与她一起用。
“我吃饱了。”祁泠道,自顾自脱下披风,入了内室,将披风放在熏笼上烤干。
祁清宴独自用膳,沐浴回来,回来见她已躺下准备睡。他道:“阿泠无事时可与林夫人一同出门去,我有空也可陪你去。”
祁泠下意识便道:“我与林夫人一同去吧,你忙你的便好。”
她话音一落,祁清宴就问了为何。
“我们的关系不便如此。”
他顿了顿,到底语气缓和:“知晓的人不会多说,其馀人不知我们身份,被当做夫妻又如何?”
祁泠支吾一声,含糊着不应。
祁清宴长臂揽住她腰肢,把人抱在怀里,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空隙,唇落在眉心,轻叹一声,“睡吧。”
次日一早,祁泠醒来,银盘正守在一旁。见自家娘子醒了,她忙告状:“娘子,咱们的东西都被搬到这里了。”
祁泠又有什麽法子,用过早膳,白日无事,便回去同林照君说话。
林照君去借用小厨房,给冬奴熬玉米羹喝,给祁泠两人也熬了羹汤,煮了一堆小肉丸子。
祁泠尝过味道不错,银盘更是嘴里塞了好几个肉丸子,连连夸着好吃。
听两人都夸赞她的手艺,林照君笑:“当初冬奴两岁时,我攒下银钱,在镇上支起摊子卖热汤丸子,一支就是大半年,後来摊子没了,才又开始四处奔波。”
她笑着说起,没有一丝埋怨。
祁泠能大概猜出来,无外乎是遇上欺凌弱小的恶霸,正如前几日一般。有人帮扶时可避过去,无人帮扶时呢?不知有多少难捱的日子。
祁泠难免心软,道:“夫人愿意,也可随我去建业。我陪嫁有几个铺子,留给夫人一个。待夫人凑够银钱,从我手中卖走便是了。”
林照君看出祁泠是真的考虑周全,但她笑着摇摇头,“建业我不会再回去了。”
她语气坚决,没有一丝犹豫,祁泠惊讶问为何。
林照君如实道:“其实我小时也住在建业,後来家中遭难,为逃难才到南边,不打算回去了。”
想起祁清宴说的故人,祁泠适时提起,“燕郎君幼时也在建业,夫人对他可有印象?”
“燕郎君?”林照君脑海中浮现一身影,同祁泠道:“昨日,我在院前遇见一位郎君,模样极好,但是瞧着身子骨弱些。那位是燕郎君吗?”
能寻到院前来,又听林照君的描述,祁泠点点头,那便是了。
燕家……林照君细细回忆过後摇了摇头:“虽然离开建业时小,可我还记得父母姐姐,几户相邻交好的人家,确实不认识姓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