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棚屋不只属于普通人。那些喝过魔血的女妖,她们中渐渐有人不太好了,君华就来送人一程。那个女妖的眼睛彻底失去光亮前,一直看着祁访枫。她什麽都没说,只是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声,然後闭上了眼睛。
也就是那个瞬间,她的皮肉开始飞快地腐烂。君华赶在她魔化前把核心打碎了,好歹保留了尸体的人样。
祁访枫抓紧了沙柳的手,屋内的气氛有些凝固。
沙柳不知道说什麽,良久,她听见小医生这样说:“……要是能快点长大就好了。”
狸猫将毛茸茸的尾巴圈着她,无声宽慰。
她想,其实慢一点长大也没事。那些在动摇的棚屋女妖已经坚定下来,喝了魔血的女妖也渐渐停了袭杀任务。尽管不是所有,但小医生做得足够好了。
一切似乎都在稳中向好。战争意外地没有爆发,东莲王的内政能力还是一如既往的惨淡,但好在生命会自找出路;氏族们依旧被压榨,敢怒不敢言……这就和祁访枫没关系了。
但有一件事和她有关系,若木开始留在家中,担任她的武术老师。
祁访枫大为震惊:“你教我?!”
若木慢条斯理道:“怎麽,觉得我不能打?”
祁访枫陷入了奇异的困惑。
有这样的误解不全是她的责任,所有人都是这麽说的。
白剑女君这个尊称既然被君华顶着,自然一定道理。不管是盛名之下无虚士,抑或别的什麽俗语,总之大家都是这麽认为的,世界上就是有这麽些观念能论证这点——
——君华是很强的。
她一剑能当百万兵!看看她华丽贵重的大剑,看看她英俊潇洒的身姿,杀贼寇,杀巨兽,杀什麽都像杀鸡一样!欻!黑的进红的出!
至于若木,她也很厉害啊。但这厉害不是武力上的,而是头脑。她应该是帷幄之间运筹的幕僚,平日里高深莫测地摆弄棋子,鸣金收兵後敌方军帐里的谋士隔着万里不约而同地赞一句对方深不可测。
总之她不是一个射石饮羽的战士。
因此,在若木真的屡次把她打趴在地前,祁访枫就是这麽认为的。
祁访枫又一次怀疑人生地爬起来时,她看了君华一眼,又一眼。
“别看她了,她那套你学不来。”若木说。
祁访枫不乐意道:“我还没学呢你就说我不合适,啥意思!”
若木就揉揉她的脑袋:“她那是一力破万法,一剑定乾坤的路子。你的视力丶速度丶力量,每一项都比不了。”
祁访枫:“……”她像河豚一样鼓了起来。
君华尬笑两声,幽怨地嘀嘀咕咕:“非拿我作筏子干什麽……”
若木就打了个哈哈:“来来来,我教你练剑。”
“电掣民吾晃太阳,一升一降把身藏。”女妖取过木剑,慢悠悠道,“如此,左右四顾四剑。”
“摇头进步风雷响,滚手连环上下防。”
开右足一剑,进左足一剑。又左右各一剑,收剑。
“左进青龙双探爪,右行单风独朝阳。”
缩退二步,开剑用右手,十字撩二剑,刺一剑。用左手一刺,跳进二步,左右手各一挑,左右手各一盖,右手一门转步开剑作势。
“撒花盖顶遮前後,马步之中用此方。蝴蝶双飞射太阳,梨花舞袖把身藏。”
右滚花六剑开足,右足进步,右手来去二剑;左足进步,左手一刺一晃。
“风凰浪翅乾坤少,掠膝连肩劈两旁,箭步满空飞白雪,回身野马去思乡。镆铘曾入千军队。”
进右足转身,张两手仍翻手,左手一剑,右手来去二剑。左手又剑,开剑进右足。从下舞上四剑,先右手。右手抹眉一剑,右手抹脚一剑,抹眉一剑,左手抹腰一剑,一剌右剑,一手收剑。
“如何?”若木动作流畅潇洒地收剑回身,笑眯眯地看着她,“学不学?”
祁访枫眼睛发亮:“学!”
“那好,咱们先打拳。”若木说。
“……啊?”
“啊什麽。”女妖敲了敲她的脑袋,“练剑不锻体,不过空中楼阁。学艺先学拳,次学棍。拳棍法明,则刀枪诸技,特易易耳,所以拳棍为诸艺之本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