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平之战
攻城战开始了。
有了天汇的教训,这座城的守将无论如何也不上当,还把城墙尽可能都修补完。
她不是王将,但她极谨慎,敌军送的信一概不看,那些匣子箱子送进军营下一秒就送去烧了,没给任何文才和机关发挥的馀地。她没有聂陵那种夸张的冲锋能力,手下的士兵也不甚强悍,但她们都不会退。
天汇被处决的氏族血流成河,木台上差点被群情激愤地砸死的管事不胜枚举,贵人们不想步其後尘就只能誓死抵抗。
而士兵也是不想降的。她们确实不是氏族小姐也不是坞堡管事,但她们是坞民,是部曲。她们的家人受主家庇佑照拂,不必冻殍街头,要是遇上一位心善的主君,她们能过的日子就更好了。
给主家交租服役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有人犯了大错,打碎珍贵的花瓶要被打杀,这有什麽问题呢?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道理从古至今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呀!
西面那位娘娘到底有什麽毛病?好端端来对别人家的贵人喊打喊杀,没了贵人,坞民给谁交租?
氏族军虽然素质不行,但她们轻易不肯投降,配合着将领的命令死死守着这座城。
祁雪青一把砍翻对面的将领,挑起她的头颅,身边的亲兵立刻高呼:“主将授首,缴械不杀!”
“义平城败了!”
义平守将在城墙上冷冷地看着,下令道:“退到瓮城後。”
先登死士开始攀爬城墙,石块将她砸下,填入壕沟之中。守城士兵向下倾倒滚烫的金汁,她动作机械麻木地收起木桶,一支飞箭就将她扎死。木桶翻滚,砸进恶臭熏天的护城河,溅起水花,水面刚刚趋于平静,下一秒又被城头坠落的士兵染上血色。
那具浮起的尸体是义平人的,她身边飘着一个望青士兵,惊奇的是,她们的血居然是没有差别的。
祁雪青冷静观望一会儿,她说:“鸣金收兵!”
她没有定安那种徒手爬城的能力,要打下一座坚城并不容易。
亲兵就在她耳边抱怨:“娘娘太偏心了。”
祁访枫偏心吗?她让定安军打第一战,要大妖给,要物资也给,有求必应。都说万事开头难,可她在第一战使尽了手段,千方百计地谋人和据地利算天时,似乎就让那场战斗不那麽惨烈了。
平岚山才埋了多少定安军,义平城下又死了多少人!
娘娘偏心呀。
怎麽到她们飞旌军打义平城,大妖也没了,计谋也没了?
什麽,她给了?那一把剑又能做什麽!
你说我有失偏颇,那定安将军既然如此强悍,何不让她来打这难啃的义平城?
义平城久攻不下,这些声音就在祁雪青耳边越发响亮。
亲兵这麽嘟囔着,祁雪青听了就嗤笑一声:“定安要这要那才打下天汇,咱们要是能一点不靠地打下义平,不就证明飞旌胜过定安军吗?”
“我还是个土匪头子你就跟着我了,怎麽,不信我打不得下这座城?”她擡了擡下巴,傲气十足。
亲兵激动道:“我信,我们都信!”
她当然可以。祁雪青想,她必须可以。而且谁说祁访枫什麽都没给她?
祁雪青拿着佩剑,找定安将军要了个人。
飞旌将军对她说:“要在望青立足,须得立功。”
小红问她:“要我做什麽?”
一个箭术奇佳的士兵能做什麽?她又不会爬城墙。
飞旌将军说:“每到战况胶着之时,义平守将都会上城墙鼓舞士气。”
小红心领神会。
战鼓再次敲响,义平守将心里还算平静。
她仔细调查过敌人的情报,发现那个据说战力彪悍的银甲将军留在天汇,攻打义平的只是个无名小卒。
望青三位有名有姓的将领中,许巢蓝不曾出战却有让人胆寒的衆多当年之勇,不得不慎重。而银甲将军算是後起之秀,也是一个大敌。
但这个与她们国主同姓的将领就真是寂寂无闻了。
守将往死里打听也打探不出她的事迹,只能猜测她八成是望青国主的赐姓宠臣,上战场镀金身来了。就算有几分冲锋陷阵的能力,也算不得劲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