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大小姐似乎对她産生了莫名的好奇,动作得再快点了。
姚兰生对房明珠说:“每天我们俩都要去采买,你我一起去排查剩下两个位置,找到了就先动手,日後再慢慢混进去。”
房明珠依旧是点头答应。
次日,两个打扮寻常的家仆就混入了拥挤的街巷,不一会便被挤得没了踪迹。两人开始前往第一个目标地点,半路上,沉默多日的房明珠突然开口:“你没什麽要问我的吗?”
“哪方面?叛乱?”姚兰生不明所以道,“你的事我大概听过。我不理解你的痛苦,因为我不曾经历你遭遇的一切。我也没法说什麽让你别恨祁姐姐,都是没办法的事。”
“……你就不怕我继续向她报仇吗?”房明珠拢了拢袖子,压低了声音。
四下无人,她们交谈的声音都轻。
姚兰生平静道:“尽管去呗。你要杀她,我就杀你,我们各论各的。”
“我是使徒,你杀不了我。”
“只有我会杀你?”
“……”
突然,姚兰生脚步一顿,隐蔽身形往外一望,几里外走出一队执甲兵士。
粮仓,找到了。
确认地点後,姚兰生开始侦查其他信息,终于锁定了负责看守熏香的守卫。守卫有三人,日夜轮班,都是军队中人,平时统一住在附近的屋子里,每半月从军中领一次熏香料带回屋子里,轮班时再带去粮仓。
姚兰生有心继续调查,无奈天色渐晚,再不回去就起疑了。两人各抱着一筐木柴,一进侧门,就见程朝在等她们。
大小姐看着她们“风尘仆仆”的模样,担忧道:“回来得这麽晚,可是被摊贩为难了?”
房明珠闭紧嘴巴,装出木讷呆滞的模样。姚兰生就歉疚地说:“小的还不熟悉路,一时走岔了,多花了些时间……”
大小姐软软一笑:“没关系,安全回来就好,快去休息吧!”
姚兰生为难道:“管事说小的还得去打水扫地。”
大小姐有些尴尬,只说:“……那做完了就早些休息吧。”
姚兰生腼腆一笑,带着房明珠走开,加入忙碌的粗实奴婢中老实干活。大小姐看着她们的背影,脸上软和的笑容慢慢褪去,她问老仆:“大姐姐当年是这样吗?”
老仆不知道怎麽回答,只能先说:“小姐做得是极好的。”
俊秀的陶瓷娃娃立刻笑起来,又端庄了姿态,四处去慰问家中奴仆。傍晚,她又问老仆要家中账本,看看産业经营得如何,老仆人面露难色,连连推脱,一会说明天送来,一会说不方便。
程朝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那就明天吧。”
老仆如蒙大赦,擦着冷汗退开了。
程朝看向窗外,傍晚时分,蚊虫活动得厉害,仆役正舀着浸过蛇果花的水四处泼洒来驱虫。
那个面貌端正的仆役也在那,她似乎叫“花梅”?
程朝扒着窗户喊她:“花梅!你过来!”
花梅茫然地看向她,又急忙放下水桶跑过来。仆役身量不高,手脚有力,穿着粗布衣裳,挽起了袖子,身上不免沾了水,发间沁着汗,发丝上又沾着蛇果花的清香。她整个人像个顽皮的野猴,目光清澈灵动,往窗内小心看去,听候发落。
“小姐有何吩咐?”
鬼使神差地,程朝问:“你明天出门吗?能不能带我出去?”
姚兰生愣住了:“可是……”
“你直说,带不带我出去。”大小姐说。
姚兰生有些为难,思来想去还是答应了:“小的当然愿意,可明天没有我的采买任务……”
这对一般奴仆来说是“珍贵”的机会,自己要是拒绝未免显得可疑。反正已经找到了熏香守卫的住处,接下来只要想办法混入毒粉就行,带个小孩出去玩一天,不碍事。
大小姐看着她,突然就笑了。
“这不难,交给我就行。”
……瘆人。
第二天,姚兰生带着大小姐上街,身後还跟着几个老仆人塞过来的护院。姚兰生装作激动又殷勤的姿态,正好大小姐对什麽都好奇,一个问一个答,看着气氛热烈。护院一开始还仔细盯着,後面也放松不少。
街道上满是吆喝的摊贩,偶尔有权贵乘着马车穿过,她们就要赶紧撤开自己的草席和孩子,省得被马车冲撞。要是真撞上了,别说赔偿,被贵人恼得顺手抽两鞭子都是常有的。
程朝这一路上也不得不避了好几次“锋芒”。最险的一回,要不是姚兰生动作快把她抱起来,那匹飞驰而过的骏马就把她踏过去了。那嚣张的纨绔回头叫骂两句,又策马向前了。
程朝惊魂未定,整个人都发愣,後知後觉自己被花梅抱了起来。仆役就要放下她,程朝连忙抓住她的衣服:“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