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筷的碰撞声从厨房传来,乌乐乐定定地看着垃圾桶,掐紧了大腿上的软肉。
那天晚上,她没有打开无线电。
她躺在床上,茫然地看着天花板,耳边是母亲的声音。
——乐乐,孤独的时候就往天上发送电波,属于你的人会听见。
她的声音,深空魔女听见了,可是,那又能怎样?
她蜷缩成一团,用被单把自己牢牢包裹。
黑暗中,她摸到了两面奖牌。一块金色的,一块银色的,凉凉的躺在手心里。
那晚,乌乐乐睡得很不安稳,凌乱的梦境让她的脑子变成一团乱麻。
有时候是班长的蓝色发圈,班长的背影,班长的手,有时候是陶桃的拉面,陶桃的相机,它们在乌乐乐的呼吸中混乱,消散,最後变成了深空魔女的笑声——怎麽又在乱来?
倏然睁开双眼,她的脸颊是滚烫的,额头也是滚烫的。
乌乐乐想,她大概是发烧了。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她翻开薄被,从床头书桌的抽屉里摸出电子体温计,怼在额头上。
良久,上面都没有发出声响。她取下来一看,大概是太久没用,没电了。
糟糕,太糟糕了。
她用力一甩,体温计被泄愤般地摔在了床上,发出两声闷响。
从理性上来说,乌乐乐现在应该做的,是从床上起来,去找家里唯一的成年人,然後,他们会坐地铁到最近的医院,挂号……
想到这,她不敢出去。
外面到处都是发廊,各种高级沙龙,保不齐路过哪家打折的,乌浩森就会把她交给某个陌生人,让他来主宰自己头发的命运。
她滚下床,鬼使神差地按下了门把手上的锁扣。
咔哒一声,她的心脏跟着怦怦乱跳。
她不能出去,她不要出去……
她把手探入床底,拿出一个铁盒,里面装着她偷偷藏起来的药片。
里面有退烧药,过期了,她不管,就着一口凉白开灌了下去。
然後,她假装一切如常,脱掉睡衣,套上长袖长裤。
她坐到书桌前,打开无线电,戴上耳机,做题。
大脑变成了浆糊,喉咙在发痒,随时想要咳嗽,她忍着,裹紧被单。
她对着麦克风,轻轻地朗读题目,然後一笔一画地写下答案。
很快,耳边传来深空魔女的声音。
“你昨晚怎麽没来?”
乌乐乐吸了吸鼻子,确定自己不会咳出声,才按下按键,说:“家人回来了,没时间。”
和过往相比,对面的回复来得很快:“你感冒了?”
“……没有。”
“你声音不对。”
“只是有点喉咙痛,吃过药就好。”
“为什麽不去医院?”
“不想去……你要陪我做题吗?”
“你家大人呢?”
“……在忙。”
“你可以找你同学,比如你家班长。”
“不用,我家班长挺忙的……你要陪我做题吗?”
“……”
“魔女姐姐,你要陪我做题吗?”
“……我想带你去医院。”
怎麽又绕回去了?
她说了不去就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