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烧开了。我们吃饭吗?”
“吃。”
她起身,也开始烧水。那头千页的视角变成了第一视角。
“你跟着我做。”
“不要放太多的醋。你最近不是胃不舒服麽?”
“手会不会疼?”
她有些走神,这时她忽然关了煤气,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被揉成团的字条。
“怎麽了?”千页问她。
“我想出去吃。”
“需要我陪你一起去麽?”他说。
“嗯。”她说。
她打开字条,上面是一个餐馆的地址,离她并不算太远。
店名叫山与。
她搜了搜,大衆点评上没有这家店。然後她关掉了app,千页的byebye都没来得及说,她已经换上了衣服,喷了香水,出门前,她特地留意了一下对面的楼层。
今天,没有灯光。
跟着地址,山与在城中村的一个小弄堂里。
十多年前,这一带她很熟悉。那时候她和陈叙同居,就住在这里。他们住在一个老房子的顶层阁楼,房间很小,三角形的屋顶,有时候会撞到脑袋。
但十几年没来了,这片地方依旧腌臜。
像是城市飞速发展被遗忘的角落。她曾看到过视频号上发过这里的航拍机视角,觉得这一带就像是城市新衣上打的丑陋补丁。
角落里有浓烈的臭味,似乎唤起了她记忆里的某些部分。
像上辈子的事。
山与并不难找,就在弄堂旁边的一家理发店旁。那家理发店半闭着门,看起来不太正规的样子,光线暧昧,门口坐着个磕瓜子的浓妆女人,擡头与她四目相对。
她啐了一口瓜子壳。
这个点的山与人竟不少。
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旁边挂着的黑板上写着今日菜色。
她正在找扫码的地方,这时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不好意思。我们这边没有扫码。是直接点餐的。”
她没有擡头,只觉得後脖颈一阵寒凉。
“小锅米线。”她淡淡道。
陈叙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又看了她一眼。
他第一眼甚至没有认出曾韵。
曾韵知道自己的变化很大。
这十年,她让自己保持着向上的状态,除了医美後不断改进的皮肤和五官,最重要的是精气神,她的脊背笔挺,眼神也不同了。
小某书上曾有过类似的贴子,就是怎麽看这个女生是不是很贵。
贵不仅在穿着上,包包上,首饰上,还在于一个女人的神态。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也是从一个穿香奈儿都像假货的村花,一点点变成现在的样子的。骨子里的小农思想和寒酸,都被藏了起来。
这点也要拜他所赐。
和陈叙在一起那九个月,她也算是知道了什麽叫做审美上的贵,这也让她在後面赚到第一桶金时,没有直接变成一个暴发户。
“曾……韵?”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曾韵确实高估了自己的情绪稳定,她的心跳很快,很多情绪翻涌上来,待她擡头和他四目相对时,眼眶竟不自觉湿了。
立志要做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以来,她几乎没有哭过。
她没有眨眼,湿润的眼眶很快干涸,她重复了一遍。
“小锅米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