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了?”
“怎麽不接电话?”
徐怡也给她发来一条消息,告诉她曾韵走的时候,emily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大出血,曾岱山大发雷霆。
陆美媛的寿辰,以一场混乱收场。
陆美媛:“你曾叔叔动手打月白了,我拦不住,你回来一趟吧!”
这一刻,她被各种人需要,但她一点都不想被需要,她只想一个人的肩膀借一下她。
“我在派出所。”
她鼻音很重。
“我爸死了,还给我留了十万块钱。”
——
二十分钟後,陈叙接到了曾韵,她木然地蹲在门口,穿着绛红色的小礼服,和一双完全不合脚的粉色塑料拖鞋。他将车停稳,见她拿着一根男士烟,抽一口被呛一下。夜里起风,有点冷,但毕竟是六月底,他也没办法穿着一件风衣恰好能给女主角披上,他蹲在她面前,曾韵吁出一口烟,伴随着咳嗽声。
他接过烟,抽了最後一口。
“谁给的烟。”
“曾顺富遗物里掏出来的。”
她捞出来,是一包软中华。
“他走之前,也算差一点点就过上好日子了。”
她和他讲了十万块钱的事。
有点怀疑是陆美媛给的。但至于为什麽要给曾顺富钱,那得亲自去问陆美媛了。
“今天赵一衍又给我求婚了。”
他看她的手,手上没戒指,继续盯着她的眼睛。
她哭过的眼睛特别清亮。
“然後我妈怀疑怀了我爸孩子的小三孩子掉了。”
“估计是怂恿月白去干的。曾峰很擅长干这种事儿,没想到月白也很容易被怂恿。”
“曾岱山打了他最宝贝的孙女,毕竟他更宝贝的是儿子。即便是尚未出世的……”
陈叙只听她静静地说,听到她又说。
“知道发现我爸尸体的是谁麽?是应召女郎。我看她的表情,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很傲慢。我给了她钱。你说……曾顺富就这麽死掉了,是好运,还是可惜呢。他本来可以有六十万,够他过一阵子好日子了。但他就这麽死掉了……”
她笑起来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不由自主的,她觉得自己很有意思。
她不是盼着吗?
盼着他死。再也别出现。
为何自己心里还会觉得一股难以自持的悲伤呢?
大概是铁石心肠的缝隙还是漏了风,漏进来他还没有沾染上酒精前,也曾将她举过头顶看烟花大会,也曾给她和燕燕一人一只冰糕,他牵着她们俩的手,打邻里门前经过,邻居说,顺富啊,带俩闺女遛弯儿呢。也想起半夜他出门去打牌,打了雷停了电,他跑回来,给她们点了蜡烛。她说爸能不出去了麽。我俩害怕。他说,不去了不去了。一道闪电劈中窗前,他笑着说爸也怕被雷劈死,到时候你俩咋办啊。
时间太久远了,远到那个曾顺富无比陌生,远到那个小小的曾韵也无比陌生。
陈叙没有抱她,他只是坐在旁边,挡住风,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烟递给她。
静静听她说话,只在她烟快要燃尽时帮忙掸一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