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声沉默了一瞬,又有人低言絮语。
“迟兄如今还在咳血,也不知是余毒未消,还是伤心过度。。。。。。”
迟清影长睫微垂,喉间的确有腥甜在翻涌。
但世人只知他心头大恸、血染白衣。
却没有人知道,他会如此孱弱,其实是强行利用蚀气的代价。
在这个修真世界,仙修只能吸收灵气,魔修只能炼化魔气。
但迟清影穿越后就发现,他有特殊功法,能吸收所有种类的力量。
甚至也将会包括蚀气。
但异魔的蚀气太过歹毒,尚在筑基期的迟清影还没有办法将毒性驱除。
甚至他现在还没有开始吸收,只是在利用蚀气炼制傀儡丝,经脉就已然被严重侵蚀,千疮百孔。
这样下去的后果,迟清影怎么可能不知?
但为了赶在郁长安清剿魔教之前动手,他非但没有停下,反而更加疯狂地抽取蚀气,强行加速了炼制!
这才是他近日咳血不止的真相。
——根本不是遭人下毒,更不是什么伤怀过度。
全是迟清影一意孤行。
亲手在自己身上剜割出的伤势。
“咳、咳……”
又一口鲜血涌出,溅在床榻上,迟清影毫不在意地拭去,眸光沉冷如冰。
现在郁长安身死,正是他苦等的绝佳时刻。
有此机缘,他身上的蚀气毒素也能彻底消解。
——这以命博命的代价,终于可以用败者的遗物来偿清了。
房门被轻轻扣响。
“前辈?”是那位昨日冲进守灵厅将他扶住的少年。
此时,对方似乎又听到了房中的动静,声音里满是担忧。
迟清影拂袖,血迹连同那瞬间的戾气一同隐去。
他推门而出,晨风微凉,幂篱轻晃。
门外杏眼的蓝衣少年下意识伸手欲扶,却被迟清影周身散发的清寒之气所止住。
“我去灵堂。”
迟清影声音平淡无波,却惹得少年生出急切。
“您身体未愈,还是该多休息——”
“蕴灵阵是他为我改的。”
迟清影抬手,昨夜蕴灵阵的阵旗已然还到了少年的怀中。
他步履未停,素白的衣袂掠过沾露的石阶,嗓音如碎玉投冰。
“救不了他,总该送他最后一程。”
少年喉头一哽,顿时说不出话来。
另一侧,身量更长些的紫袍修士无声一叹,默默移步,跟上了那道单薄却孤绝的身影。
守灵厅内烛火长明,玄冰玉台散发着幽幽冷光,郁长安的尸身静静躺在其上。
迟清影仍立在三步之外,与昨日一般无二的位置。
这灵,他会为郁长安守足七天。
天光阴沉,灵台前的诸多真火烛香汇聚成焰,将郁长安沉睡的侧脸映得半明半暗。
垂纱之下,迟清影的目光落在了那张了无生机的英俊面庞。
整整一个白昼,迟清影就这般盯望着。
日光流转,暮色四合。
直至最后一位前来吊唁的修士也悲叹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