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郁长安下葬,世人目光移开,便是最好的时机。
——那具最完美的“解药”,便能长久地为他所用。
如此一夜过去,直至晨光熹微,穿透窗棂。
迟清影才缓缓收功调息,将圣灵髓收起。
周遭,那些防止圣灵髓存在外泄的禁制与护法傀儡,也悉数被撤去。
迟清影并未急于起身,而是闭目凝神,袍袖轻拂间,面前已铺开一片寒光流转的炼傀灵材。
他将一夜吐纳的灵力,于丹田内细细锤炼,旋即引动灵火,将灵材熔炼。
借这炼制之功,继续打磨沉淀。
直到天光彻底大亮,迟清影才起身,准备前往灵堂。
不过刚一推门,方逢时与傅九川就已联袂而来。
“迟兄。”
傅九川仍是一身华贵紫袍,他微一拱手,面色有些凝重。
“我们有事想与你相商。”
方逢时跟在他身后,杏眼中满是欲言又止。
迟清影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掠而过,淡然无波:“进。”
三人落座,气氛微凝。
方逢时浅浅吸了口气,先问道。
“前辈,我昨日在灵堂查看防护时,偶然发觉郁真人的体内,正留存有一分您的灵气。”
他停了停,小心地试探着问。
“是您,特意用自身的灵气在温养郁真人吗?”
迟清影眼睫微垂,沉默了一瞬,声音清冷依然。
“不是。”
方逢时犹豫了一下,继续道。
“玄冰灵台本身便有极好的蕴养之效,足以保护尸身不腐,无需再用外力灵气来滋养……”
迟清影眸光微抬,直望向他:“二位找我,所为何事?”
傅九川接过了话头。
他姿态从容,语气却更有几分郑重。
“迟兄,郁兄体内能留存你的灵气,这绝非寻常,说明你们二人的灵力极为契合,毫无排斥。”
“这种程度的契合,通常只有……”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
“只有关系极为特殊、彼此毫无保留的两人才可能发生。”
傅九川顿了顿,看向迟清影。
“而如今郁兄身陨,你却未受牵连,这极可能是郁兄有意而为。”
迟清影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什么意思?”
傅九川解释道:“郁兄的剑意,至纯至烈,锋芒无匹,会自发排斥一切外力。”
“能在他体内留下自身灵力而不被消弭,除非是曾神魂交融、灵力互通的双修道侣。”
他终于挑明。
“但这般契合的道侣,甚至不能只是普通配偶,而非得是仙途共享、寿元相连,曾契约余生共度。”
“现下迟兄你灵力稳固,未受半分反噬。这只能是郁兄在殒落之前,不惜代价地单方面斩断了这份牵连。”
“二位情谊至此,还望迟兄念及郁兄这番苦心,务必……珍重己身。”
室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迟清影端坐如冰像,长睫在眼睑下投出小片阴影。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低得听不出情绪。
“我知晓了。”
听到前辈答应保重,方逢时终于松了口气。
他又忍不住和傅九川对视了一眼。
——对“双修道侣”的猜测,前辈居然一点都没反驳。
离开时,方逢时还递上了一枚青色玉简。
书简中是他连夜翻阅找到的奇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