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间,迟清影甚至不想再问这不公的天命。
反而有更尖锐、更痛苦的东西,剖开了要去问他自己——
为什么自己步步为营、倾尽心力,却注定被抢夺、永远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为什么自己竟然还有会那种可笑的、对于“公平”的期待?
回忆里自己方才的荒唐和软弱,如同世间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刺穿了他那颗高傲而自尊的心。
耻辱感汹涌而至。
瞬间将迟清影对眼前这个男人有过的唯一一点动摇,也翻涌成了更浓烈的恨!
原来,这也是郁长安算好的。
原来连同迟清影的愧疚、动摇、犹豫、反悔。
——也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迟清影的所有。
不过是用来给伟大主角做烘托的反衬。
“你拿到了。”
迟清影缓慢地扯动了一下嘴角,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
他几乎要压不住那分讥诮。
“恭喜。”
而就在这开口让人分心的时刻,迟清影削薄的身形骤然掠起,向着后方飞身急撤!
他仅剩的机会,就是借助传送阵法立刻离开,然后从外部摧毁阵眼——把郁长安永远封存在这里!
然而,甚至连一息都未过。
“唔!”
迟清影的腰间猛然一紧,那无法抗拒的力道重得惊人,仿佛要将他的腰骨捏碎!
他痛哼出声,清冷的脸上血色尽褪。
这根本不是平时的郁长安,箍在迟清影的那只手,如同冰冷的镣铐,没有丝毫往日的克制与温柔。
只剩一种要将猎物彻底咬住,令人胆寒的绝对掌控。
郁长安的身形快得超出常理,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庞与迟清影距离极近,鼻尖几乎相触。
金色瞳孔中,清晰了映出他被圈锁的身形。
没有任何人类的感情。
迟清影挣脱不得,却被冰得一个哆嗦。
他终于确认,郁长安确实中了毒。
原本一贯如暖炉般温热的男人,此时压着迟清影,体温却冷得骇人,似乎比身后的玄冰矿石更冰。
更让人心惊的是,郁长安钳握着细瘦腰身的手,竟还将他猛地拉近。
那箍住迟清影的力度之紧,让他的后背都完全离开了矿壁。
就好像,连这石壁碰触到了迟清影的身体,都会让眼前这人生出无法容忍的介意。
“……怎么了?”
迟清影强忍着,故作不知,声音竭力维持着一贯的平静。
郁长安只用单手就钳住了他,另一只掌心中的光华已经不见了。
迟清影的心渐渐沉向了谷底。
圣灵髓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而此刻,还有一种更强烈、更未知的恐怖笼罩了他——
眼前这个中毒至深,力量暴涨,行为诡异的郁长安。
……究竟想要做什么?
郁长安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枷锁,沉沉地落在迟清影身上。
一寸寸从他轻蹙的眉梢,滑过高挺的鼻梁,最终落在那紧抿的、失去血色的柔软薄唇上。
那视线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存在感强得令人窒息。
仿佛要将这清冷的身影,寸寸丈量,刻入某种挥之不去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