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李含翎还想起来一件事,念念不舍道:“那些花……我届时让花匠都移植到你院子去。”
“好。”
今日上门做客,无疑妧枝也没想到李含翎会真的有心,去拖了许多花来栽在院子里,哪怕他亦是看在妧嵘的份上,听了父母之命才与她议亲。
也从来没有人能为她做到这种程度。
即便是片刻的欢心,妧枝内心也微微偏向于这位李家四郎。
左右这桩婚事是为了做给妧嵘看的,与其定下表面宽容,实则小心眼的李屹其,还不如会哄人开心的李含翎。
届时退婚起来,也好糊弄。
王府大门,在妧家马车离去后恢复安静。
与此同时,御街的豪宅富贵人家中。
一碗羹汤忽然撒落在地。
婢女看着骤然脸色发白,瘫倒过去的妇人,一声惊呼,“老太君……”
入夜之后,甘家府中,本是一片祥和之态,却因事发突然,府中气氛骤然低迷沉重起来。
闻讯得到消息的历常珽,从自己府上赶来,“贯轩,祖母情况怎么样?可有大碍?”
甘家郎君,周老太君的亲孙将他迎进门,神情不是很好道:“祖母身体不是很好……谁知会突发这一遭。”
“你……看过就知道了……”
历常珽肃着脸从院子里进去,来到周老太君的房中,此时此处早已挤满了不少人。
有甘家家主以及夫人和其他子孙,还有大夫婢女。
待到历常珽来,在一道声音下纷纷看向他,“常珽来了,都散开。”
“其他人都先下去吧,留下一人伺候,大夫就在此处。”
屋里的闲杂人等都退到外面,甘家家主应对上历常珽询问的目光,哀叹一声,摇了摇头。
“大夫说,是头疾发作,此乃不治之症,也许没几年可活。”
历常珽看向榻上昏迷不醒的周老太君,她面色灰青,嘴里含着人参片吊着,远不如前几日红润有气色。
说是几年,怕是甘家家主都是捡了宽慰的话说的。
甘贯轩在他身后道:“父亲吩咐了,要大夫竭尽全力医治祖母,常珽,多亏你日前提醒我们,要多留意祖母身体。”
“这些时日,大夫都在开药为她进补,若不是今日大夫恰好来把脉,说不定祖母……就这样去了。”
历常珽怔愣,倒不是他提醒,而是有人比他更早留意到祖母身体不适。
他不禁想到妧枝,那个出身妧家的女郎,她说她虽不通医术,但是见多了像老太君这样有隐疾的人。
初时,他还以为她是有意和他搭话。
没想到,而今都叫她说中了。
在大夫看过之后,同甘家家主出门交代事宜,历常珽便与甘家的郎君留在房中陪伴周老太君。
烛影昏昏,在片刻的清净之后,周老太君在床幔中缓缓转醒。
她意识有了一刻的清醒,混沌的目光在周围打量一圈,看到子孙在后,不由地笑了笑。
然而却抬不起嘴角。
“是贯轩啊,常珽也来了……”
“祖母。”
见周老太君头偏向历常珽,似是有话要说,甘家郎君道:“你陪着祖母,我去让人端药过来。”
待甘贯轩走后,历常珽才来到周老太君身旁,一下便握住了她搭过来的手,“大夫说要静养,此刻祖母你还不能起身。”
“不起,不起……”
周老太君:“我只是有话想和你说。”
宛若交代后事一般,她道:“方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这人,生死自有命数,就算我哪天去了,你们也不必难过。”
“倒是你,你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即使袭承了你父亲的爵位,身边却一直没有一个知心人相伴。”
“常珽啊,你可不能绝了你父母的后路,为祖宗,开枝散叶,乃是人生大事,你……”
她咳嗽起来,说话有些气短吃力。
历常珽登时紧张地为她轻拍心口,又在婢女倒来茶水后,喂到周老夫人嘴边,“祖母慢些说,我都听着。”
缓过来气后,周老夫人按着历常珽的手,颇为艰难地挤出话语声,“要娶妻,知晓吗?那妧枝,若是与三郎他们没成,你就……”
“我观她是个好的,你也不反感不是?”
想到那个在海棠春坞进退有度的女子,以及在茶厅不为颜面,坦诚自己不够富足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