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的小花固然漂亮,红的紫的粉的,竞相开放,你挤我,我挤你。
可她们两个人站在纯天然的花园中,动作却僵硬的像木偶人。
“不行啊。”摄影拍了两张,怎麽也找不到感觉,不管是为了职业操守,她的名声,还是酬金,她都不能容忍自己拍出不合格的照片来。
她一摆手,两个助理走过去,熟门熟路地摆起姿势,“徐小姐,阮小姐,看我们,这样的姿势会不会好一点呢?”
助理不是第一次干这种活,一个搂腰,一个低头,两人对视,目光含情脉脉。
徐梦舟生锈似的擡起手,按在阮黎腰上,她俩对视,眼神里仿佛充满了杀气,纯爱没有,纯恨还差不多。
一连换了好几个姿势,摄影也没法子了,婚纱照如果没有那种默默流转的感情,那还叫什麽婚纱照。
她只能另辟蹊径,拍了好些个背影,拉远景,借位,多少是拍了一些出来。
可是一张近景没有……
几个小时过去,大家都累了,场地也从花圃转成草地。
尤其对徐梦舟来说,上不喜欢的班,精神上的折磨比身体上的可大多了。堪比一个讨厌肥肉的人,往她面前摆一盘红烧肉,哪怕再色香味俱全,她也张不开嘴。
真要吃一口,和受刑也没什麽分别。
摄影师凑近了,举着相机,面露难色。
徐梦舟想说借位,寻思了一会,还是没开口。她也是摆弄摄像机的,知道借位是取巧的方法,两个人的状态不对,再怎麽借也没有味道。
而且……问题出在自己身上更多。
阮黎可以演,是她自己不行。
就好像,她又输阮黎一次。
徐梦舟心里说不上什麽滋味,她应该生气,可真迎上阮黎那双眼,气就变成了闷气,像夏天化掉的奶油雪糕,流了满手,湿哒哒,黏糊糊。
说不出的不舒服。
“歇一会儿,明天再拍。”她低下声说。
不是低声,像低头。
“你不是还有工作要赶?”阮黎说,“今天拍完吧。”
摄影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很是为难。
旷野的风从她们两人中间穿过,明明是领证的一对爱人,彼此间的空隙能过一艘渡轮。
就在这时,一朵蒲公英种子似的绒毛飘过来,不知名的草籽,飘飘荡荡,目标像是阮黎的头上。
她擡手去抓,徐梦舟竟然也去抓。
她们同一时间伸手,阮黎大约是站了太久,体力不够,又像是被日光晃了眼睛,身子向後倒。
徐梦舟见状,没想太多,上前一步,伸手将人扶住。
她们对视。
咔嚓。
画面定格。
——
“是巧合。”阮黎说,“不过,我们一致认为这张最好看。”
一场纯粹的意外,她们有了独一无二的婚纱照。
又是一场意外,让徐梦舟失忆,让她们走到现在。
她不是个运气好的人,可这样,一时一时的小幸运,对她来说,也已经足够好了。
徐梦舟听了她的话,一点没有失落,“巧合,那岂不是更浪漫了。”
反正在她这里,有意的抓拍也好,无意的偶然也罢,因为是记录爱情的瞬间,怎麽样都很浪漫。
她也不避嫌,大方地拉起阮黎的手,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
在真正的树林里走路,是一件难事。
林子里是没有路的,只有树多树少,草多草少的区别。还有许多的小虫子,甲壳虫,蜘蛛,蚊子,蜗牛……
她们没能走太远,就退了出来。
“可以砍一些,圈出一块空地来。”阮黎说。
是要拍戏,不是真的在密林里打架,一堆枝枝叉叉的,也没办法做大动作。
“我记得,另一边好像有一片竹林。”她想了想说,“等下放无人机去看看。”
“竹林好!”徐梦舟双眼一亮。
不怪从前的武侠片,总在竹林里打架,是竹子太合适了。
空隙很多,却郁郁葱葱的,打断几根也不要紧,长得快。
几人从树林里钻出来,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小狼狈,鞋底也沾了泥,要回去换。
能到野外来亲近大自然,大多数人都很高兴,一群人颇为不好意思地跑到助理小杨那里问,想让她问阮黎,能不能在海边举办篝火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