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溪城回到港城,像是跨越了季节,又从秋天跃进了夏天。林今昭反而拿出了厚外套,以抵御空调带来的寒冷。
不知不觉,林今昭进入了最忙的一个月,每周都有pre(presentation演讲),最多的时候一周需要pre三次。
林今昭两眼一睁就是在改ppt,课室丶图书馆丶住处,三点一线。
图书馆里戴帽子的人肉眼可见地变多。如果见到一个人,和平时不一样,戴上帽子,戴上眼镜,甚至戴上了口罩。不要怀疑,这个人肯定在度过很痛苦的一个月——期末月,忙碌和烦躁会让人没心情洗头,更没心情打扮。
宁北和林今昭一起来了图书馆,她们在讨论区坐着。
“我服了。”宁北把电脑屏幕转过来,指给她看,“祁棋发的这玩意肯定是AI吧?这遣词造句,这套话,连格式都没有改一下!而且已经超了DDL那麽久,催了无数次,就交了个AI出品的玩意儿?”
林今昭凑过去看了两眼,很明显,祁棋发的所有内容都是复制粘贴,连裁缝都不愿意做一下,直接照搬。
“你说这个刘家平吧,虽然讨论topic的时候他屁事很多,但分给他任务是真的有在做的。祁棋就太敷衍了吧?”
本来就忙,队友还非要整出点幺蛾子,林今昭不免有些烦躁。
她打开手机群聊,直接艾特对方:【@祁棋,你这个内容是AI吧?】
旁边吐槽的声音一下子止住,宁北憋了一会,说:“你是会委婉的。”
“这种人,脸皮厚,委婉是没用的,直接骂他估计也没用。”
果不其然,祁棋在群里厚脸皮回复道:【没有啊!都是我自己写的好吧??】
林今昭随便挑了个点指出:【那你这个格式是怎麽回事?】
祁棋:【格式不对我改改呗。】
总之,他是不会承认的,也不愿重写。
林今昭对着屏幕深呼吸了一下,丢下手机,回到自己的任务,“算了别管先,到时候turnitin(查重软件)查一下,他总没话说了。”
“忒!”宁北对着群聊翻了个白眼,“脸皮真够厚的。”
林今昭对这次读研的小组课题还是很上心的,比起本科时期的照本宣科,这里的教授更多的是抛开课本,把理论和自身经验相结合,通过分享现实案例的方式进行教学,直接把理论用在了实践上,不再是浮于虚空。
有的时候他们需要给初创企业提出品牌视觉的方案,有时教授会带着他们去参加飞机制造厂,通过自己的眼睛去发现人体工学的问题,从而提出建议。
在整个过程中,知识印刻在土地上,串联起来,从而完成作业不再只是一个烦人的任务,而是一项有趣的挑战。
奈何她遇到了不靠谱的队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林今昭忙成了小陀螺,加上拖後腿的队友,转速加快,在地面擦出了小火花。
沈岁桉的一日三餐报告和日常都收不到回复,只有他嚷嚷几句“你怎麽不回我?”才能勉强收到一个“1”。
夜幕闭合时,林今昭会低着头,像儿时那般避开砖缝,踩着不平整的红瓷砖走回家。
陷入柔软的床铺,大脑疲惫不堪,却不愿意睡去。像多数人那样,报复性地刷刷手机,一天中总要夺出一点娱乐时间。
每每这时她会翻看一下积累了一整天的信息,看沈岁桉隔着屏幕都能传达过来的吵闹。
早晨他拍了豆浆和油条:【在国外最想念这口中式早餐!国外买到的油条一点也不正宗,而且超级贵!我第一次吃到的时候想念祖国都快想哭了!】
晚餐他拍了碗浮着红油的面:【我靠!吃到了虫子啊啊啊啊,再也不想来公司食堂了!】
林今昭代入般地呲了下牙。
他还会拍天上的兔子云,被丢弃在垃圾堆里盛放的花,和打工人一起高速运转的电脑,摆大咖的艺人,撞在他腿上又大摇大摆离去的熊孩子。。。。。。
他把日复一日的日子过成了彩色的,让看的人也像陷入了一朵柔软的棉花糖里。他无意义的碎碎念化作巧克力糖浆,点缀其中。
像一只小狗在世界间穿梭丶寻宝,要是发现什麽好玩的,总会小心翼翼地叼过来,摇着欢快的尾巴,向主人献上他的宝藏。
这个想法忽地在林今昭陷入沉睡前冒出,她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逗笑,带着微勾的唇角,埋进柔软的枕头,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