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颂叙一听,冷静了些,问他:“你们签的合同呢?”
张之遥看了她一眼,给助理打了电话。让他把和景苑的合同发来。
“阴阳合同。”崔颂叙看完合同,轻嗤一声,然後又拽起一旁的抱枕狠狠砸在张之遥身上,“我还以为你在国外这几年脑子能有点长进,结果啊,还是和以前蠢得如出一辙!”
张之遥站在一边,低着头不敢吭声,像个被老师训斥的学生。
“我想着你出国这几年脑子怎麽也得进化进化了,合着你这几年在国外学的都是怎麽和浆糊啊。”崔颂叙简直是要被他蠢笑了,“你什麽能耐啊,还给我家酒店出意见。”
以前他这脑子里虽然一半水,一半面,起码分区明显,偶尔犯蠢,现在倒好,面和水晃匀了,整个脑子浆糊,全废了。
孟泊之听她骂人的话,又看到张之遥那副气儿都不敢出的鹌鹑样儿,没忍住嗤笑出声。
“你是不是报复我呢?”崔颂叙忽然想到,怀疑地看着张之遥。
她实在想不通怎麽会有一个人能蠢成他这个样子。
“我没有。”张之遥终于擡起头,小声给自己辩解。
“你还不如有呢。”
崔颂叙抱着胳膊在屋里来回踱步,快要气死了,最後无可奈何地对他说:“张之遥,你赶紧去拜个佛求个菩萨,保佑你爸妈再给你生个弟弟妹妹,不然就你这脑子,家业交到你手里,完了。”
“赶紧把合同发我。”她对这人真的是懒得再费半句话。
张之遥小心翼翼地擡头看了她一眼,生怕她再冲上来打自己,一步一步地挪到办公桌那边,敲了两下後,又冒出脑袋小声问:“我发你邮箱还是微信什麽的?”
“我好像也没有你微信。”他看着她,又补了一句。
崔颂叙直接走过去,在收件人那儿填了自己的邮件:“微信就免了,咱俩最好再也别见。”
张之遥听到这话,呆愣愣地看了她半天,然後眨巴了下眼,试探道:“那我们两家公司还有合作呢。”
孟泊之在边上看着他那个眼巴巴的表情,还有他看崔颂叙的眼神,恨不得拿块布捂了那张脸,不让她看到。
“首先,这酒店是我爸的,跟我没关系。”崔颂叙转头看他,那个表情跟看傻子一样,“其次,这份合同多半无效。至于後面会不会再合作……出了这种事,你还觉得咱们能合作呢?算了吧,我怕有一天被你坑得北都找不着。”
张之遥张口想说话,结果被孟泊之直接打断:“今天多谢张总配合,剩下的事呢,我们崔总会处理的。”
崔颂叙确认收到之後,擡头对他道:“行了,这事儿就这样了。张大少好自为之吧,走了。”
“崔颂叙……”张之遥边叫她,边往前走。
孟泊之侧身拦在他身前,笑着看他,眼底的得意藏都藏不住:“张总,留步吧。”
张之遥顿住步子,看了他一眼,又恢复那副懒散的样子,斜仰着头看他,看不穿在想些什麽,只咬牙道:“慢走。”
孟泊之也不在乎他在想什麽,颔首微笑,以胜利者的姿态跟着崔颂叙出了门。
“你们两个,很熟吗?”孟泊之试探性地问她。
“还行吧,小学同学,後来他出国,也挺久没见了。”崔颂叙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他不对劲。”
崔颂叙回头看他:“那儿不对劲?”
孟泊之见她没反应过来,不知该喜该恼:“他对你不对劲。”
她看他半天,不知道该说什麽,最後无语地笑出声:“你脑子里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吗?”
“我们俩,仇人。”崔颂叙真的不明白他这脑子是怎麽长的,放下手机认真对他道,“恨不得这辈子不见的那种。”
“反正你以後离他远点儿。”孟泊之别过头,硬邦邦道。
崔颂叙想起那张脸就觉得头疼:“我本来就不想搭理他。”边说着边给江羡渔拨了电话。
孟泊之很自觉的止了话,跟在她身边。
“喂,鱼鱼。我记得你家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律师朋友是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崔颂叙又道:“我这边有点事儿,可能有点麻烦,我想跟他咨询一下。”
“好,谢谢你啊。找时间请你吃饭。”她轻笑起来。
“再见。”挂了电话,两个人上了车。
江羡渔很快就把人推给了她,崔颂叙点开名片——新啓律师事务所秦延。
“已经快六点了,我们要不找个地方逛逛,然後去吃饭?”孟泊之看她一直捣鼓手机,等了一会儿後还是问了。
崔颂叙显然没空理他,随口嗯了两声,目光始终落在手机上。
孟泊之知道她根本没听进去,也不敢自作主张,往後一躺盯着窗外时不时飞过的麻雀,等她处理完事情。
“喂,秦律师。”
孟泊之听到声音,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她又在跟别人打电话:“您好,我姓崔。”
天色已经开始昏暗,车里没有开灯,如果不是她的手机时不时发出光亮,他已经有些看不清她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很喜欢看她工作。
工作时,她一直都是自信强大,认真严肃的,和平时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孟泊之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但就是感觉不同。总是莫名给人一种安全感,一种可以依靠可以信赖,可以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她的错觉。永远游刃有馀,快速地做出最有利的判断和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