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补充,“这是我擅自做主,不过奏章还没交上去,若是表妹……”“不。”她立刻打断,“表哥思虑周到,的确不能叫人知晓我们家与细作有往来之事。”宋妤凝默然,有些丧气。看来救爹爹回京这件事,仍是任重而道远。不过,好在她如今已经要嫁入侯府,等真正嫁进去,也有砝码同沈霁谈谈怎么救他老丈人脱离苦海一事。从画舫出来,就见司徒炀专门候在马车边上。还未等沈霁开口,司徒炀顶着额角淤青笑嘻嘻朝宋妤凝赔罪,“小嫂子莫怪,昨天是言旭一时独断误会了小嫂子,今日特地前来赔礼道歉。”而后他还捂着伤口时不时嘶~哈~两声,略带委屈,“今儿个一早观瑾便邀我去演武场好生比试了一番,我心里愧疚可没怎么还手的。”宋妤凝昨天实在是因为父亲的往事有些迁怒,才出言顶撞上官,其实她平日里还是相对沉稳,少有失去理智的时候。况且……裴世秋确实是在她家宅院里被搜出来的,不算什么误会。得亏沈霁是负责此事的话事人,没有追究宋家窝藏奸细的罪过,否则,她们家可不会这样被轻易放过。“大人言重,昨日我言行无状扰乱了公堂秩序,口不择言之下说了很多冒犯的话,也请大人不要见怪。”司徒炀挑挑眉。小美人昨日瞧着还像是带刺的娇花,本以为今天这番赔罪少不得要受些奚落,没想到却是十分温婉柔和。“多谢小嫂子不怪罪,否则我心里实在难安呐。”司徒炀乐呵呵搭上沈霁的肩膀,“你们年初大婚,我一定送上大礼!”赔礼道歉结束,司徒炀哪儿还敢再留下来打扰观瑾和他未婚妻,推脱还有公事,忙不迭离开。“凝凝想去哪儿逛逛?”沈霁分外温和,“听说朱雀街上新开了家胭脂铺子,要不要去看看?”宋妤凝心里有些不耐。本以为中午一道吃个饭就够了,怎得还要去逛什么胭脂铺子。“不……”她才刚开口,就听得沈霁一旁感慨:“唉,下个月调去吏部肯定得忙死,只能趁现在有空多陪你逛逛。”吏部,掌百官人事,是六部中重中之重的位置。如果沈霁是吏部官员,便是不用他本人出面,岭南的地方小官都会卖她这个‘夫人’三分薄面,在天高皇帝远的边陲之地,比侯爵还管用。“凝凝,怎么了?”沈霁一脸纯善,温和地看过来。宋妤凝噎了噎,“不着急,咱们慢慢过去。”胭脂铺,又是新开的。秋冬日头不晒,京中女眷相邀,少不得要去看看有没有上新的稀罕货。于是乎,宋妤凝刚拐过货架便遇见赵婧捧着云阳郡主夸赞她手里的胭脂衬肤色。也是老冤家了。“哟,这不咱们表小姐吗?”瞥见来人,赵婧浑身像是炸了毛公鸡,立时斗志昂扬起来。上次文昌伯爵府诗会结束,她被父亲押着跪了半个月祠堂,又在闺房禁足了好些日子,好不容易放出来想找小狐媚子的麻烦,宋妤凝却称病不出,让她找不着地方撒气!“上次诗会的事是我误会了表小姐,可一封封拜帖真心诚意递去府上,表小姐怎得连个道歉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难道就这么容不得我吗?”赵婧故作委屈的声音不小,引得周围人纷纷看过来。沈霁正跟在宋妤凝身后,只是恰好被货架遮住,没叫拐角另一头的人瞧见。他眉头微皱,正想上前呵斥什么表小姐也是你能攀上的亲戚,却被宋妤凝抬手制止。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她是寄人篱下的侯府表小姐,面对不怀好意的挑衅只能忍让,可忍得多,明明是审时度势忍辱负重的隐忍,竟真让她们觉着自己好欺负。她微微笑说:“赵小姐,我不是那等小气刻薄的性子,实在不必大费周章设宴款待。这样吧,既然咱们今日有缘,择日不如撞日,我给你个同我当面道歉的机会。”“什么!”赵婧不可置信,甚至觉得眼前这人是不是疯了?“姓宋的,就凭你也敢叫我同你道歉?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真是好笑!”宋妤凝眼眸一颤,纤纤玉手扶在胸口,似弱柳扶风般十分脆弱,“原是我想多了,我以为赵小姐是诚心要跟我道歉的。”货架一侧,沈霁眼底含笑。小表妹的演技,可比那些不长眼的东西赏心悦目得多。“你!”赵婧气急败坏,不等开口便被云阳郡主拦下,“什么道歉不道歉的,婧儿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宋小姐怎么还当真了?”宋妤凝不卑不亢,“当日郡主的道歉礼已经赔过,妤凝确实不该再提什么道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