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所剪的是什麽花?”
闻言,沈令仪舒缓的面色倏然间被痛苦所取代。
她紧密着眼眸,眼泪却似泉涌:“我也不知道,是兄长教我的。。。。。。”
又是兄长,又是沈文彬?
深知迷-药之下皆是实话,陆鸿晏笑意逐渐收敛,直至全无。
“他对你很重要吗?”
“非常重要。。。。。。兄长是我最重要的人。。。。。。”
“那种人不值得你记挂。”
沈文彬的为人陆鸿晏了然于心,他平静地说罢,忽然又意识到自己的为人,好似更不值得被人记挂。
陆鸿晏兴致全无,为沈令仪喂过解药後,就拔针准备离开。
转身刚走出两步,床上之人仍旧无意识地垂泪。
“何必呢?”陆鸿晏微叹,手指温柔地擦干她的眼泪,“为无谓之人流泪,是世间最不值得的事。”
直至沈令仪再度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他才起身离去,眼神中的温柔随着夜风消散。
而迷-药下的疑问却如同精怪般,钻进沈令仪的梦境中作祟。
意识到有人在问她纸花,可那种纸花不是任何一种现存于世的花朵可以比拟。
昔日远郊别院里,兄长挑灯温书,沈令仪无聊地翘着腿。
“兄长究竟何时才能温完书啊。。。。。。”
她将破破烂烂的旧书翻来覆去地折腾着:“每次来寻你都说忙,可是兄长明明答应过我的。”
“兄长不会食言,待明日赶集我定然带你去。”兄长宠溺地拍拍女孩的发顶,“令仪记住,科举之事关乎人才选拔,乃国之重事。”
他神情认真,语调郑重:“将来等兄长考取功名,便能入仕做官,为国效力。”
“来来回回都是这几句话,我耳朵都快要起茧子。”沈令仪不解其中深意,只是执拗地扣过他的书本,“可我现在就是很无趣,就想要兄长陪我玩。”
“你啊你啊。。。。。。”
他羡慕着她的天真,随即又哀伤起来,若沈令仪是男儿身,即使是庶出身份也能拥有学堂读书的资格。
再不济也能同他一般,墙角听书,偷师学艺。
“既然如此,我便教你如何剪纸花。往後若再觉得无聊,便可以自己剪纸花消磨时间。”
粗糙的毛纸,还泛着浅绿色,一刀一刀渐渐显露出精巧花朵的模样。
兄长说,这花无名,专赠予令仪。
沈令仪欣然接过,专注地研究起奥妙来。
他看着女孩对着复杂的纹路蹙眉,一时计上心头:“若你能将兄长剪出的花样复刻得分毫不差,我便教你如何握笔写字,也愿意每次都随你赶集。”
“真的吗?”沈令仪惊喜地跳下木椅,跑到他面前翘起小拇指来,“我一定会好好学剪纸的,兄长快与我拉鈎立誓!”
他爽朗地笑出声,与她拉鈎盖章。
後来的後来,沈令仪已经将纸花剪得栩栩如生,提笔落字也是遒劲有力,展现着作为夫子的兄长的风骨。
而决不食言的兄长到底食言了,赶集之时只剩沈令仪孑然伫立高楼之上,眺望着繁华而冷清的街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