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道徐桥月隔间内,赶路辛苦的沈令仪见到软榻的刹那,便毫不犹豫地如一滩烂泥般躺了上去。
由奢入俭难,云丝缎睡习惯後,沈令仪竟开始觉得软榻不够柔软,结块的棉花硌得她腰疼。
“路途颠簸,真是累得腰快断了。”
沈令仪躺着抱怨道,旋即目光所至,便见着徐桥月书桌上文书堆叠,蜘蛛结网灰尘遍布。
她不得不叹服徐桥月极高的忍耐力。
先前沈令仪拍死小蜘蛛的手帕,随着文书一齐搬迁于此,久未清理导致覆卵生新虫,看得她简直难以直视。
徐桥月却毫不嫌弃地落座:“今日你忽然现身,势必会引起注意。”
“要的就是他们按耐不住动手。”
沈令仪伸出手示意,徐桥月旋即从乱中有序的书桌抽出一本账册,书页翻动间里面落出一把钥匙。
随着钥匙一同落出的,还有几只透明蠕虫。
沈令仪看得阵阵恶寒:“得空还是收拾下吧。”
“就是刻意营造如此效果。”徐桥月洋洋得意地朝她挑眉,“你瞧着混乱,实则乱中有序。”
沈令仪头皮发麻地别开眼:“你高兴就好。”
徐桥月得逞地笑着,擦净钥匙的灰尘递交给她。
“我为你提灯探路,就此前往吧。”
歇息须臾,徐桥月便提灯引路,带着沈令仪径直前往地底最深层的房间。
黑暗与潮湿并存,沈令仪拆开暗格里的密信,上面用特殊的符号记载着对青院存有异心之人。
越仔细察看名单,她的心越是沉重。
物是人非,人走茶凉,乃亘古不变的真理。
陆鸿晏藏匿着身形,蹑手蹑脚地跟在背後,同时也察觉到有其他人也在跟踪她们。
相互知晓,却和谐共处,并不打扰。
“小姐”的背影愈发眼熟,陆鸿晏甚至疑心自己曾经是否真的与她有过交往。
沈令仪反复将名单默默记熟,转手便将信笺都丢进灯芯中引燃,直至全部烧毁。
徐桥月惊呼:“你这是做什麽?”
沈令仪不语,眼神示意着暗处鱼儿已然上鈎。
她悄悄用食指比划着,却见徐桥月微微摇头,附耳叮嘱道:“听着脚步声,应当有两位。”
那便是人都来齐了。
沈令仪哑笑,未免也太重视她了些。
她佯装无知无觉般,仔细将暗格里的账本逐一翻阅,旋即伸手按开隐蔽的机关。
空落落的暗格映入眼帘,徐桥月尽职尽责地扮演着“玉盒失窃”的惊慌失措。
沈令仪也无措地寻找起来,直到确定无果後,才同徐桥月快步离开,把舞台留给两条小鱼表演。
从始至终,她都未曾开口说话过。
陆鸿晏没有听见她的声音,自然也未能即刻识别出沈令仪的身份。
他与暗中另一人似乎心有灵犀般,交错着时间上前重新翻找过空荡荡的暗格,纷纷一无所获。
陆鸿晏不解沉思,玉盒失窃实在过于蹊跷。
究竟是何方势力竟能瞒天过海地将其偷出?亦或者说,徐桥月察觉到猫腻後主动出手引君入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