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花着急地想透过门缝查看,沈令仪缓缓收回手臂,眸中飞快地划过不耐之色。
须臾,宸王府小厮闻声跑来慌忙地将门拉开,见到沈令仪端坐在轮椅之上,霎时心中便了然其身份。
“小的请沈二小姐安。”小厮神色显得有些兢兢战战,好似生怕被贵人所责骂,“宸王府正在盘点,请恕小的开门来迟之罪。”
沈令仪端详着他的相貌,心中浮现几丝讶然。
“无妨。”她温婉地微笑起来,“不知三殿下是否空闲,我想亲自携礼道谢。”
“回禀沈二小姐,三殿下受邀参加永宁侯府的宴会,已经离开约莫一个时辰了。”
小厮被沈令仪柔和的气质所感染,说话的语气也自然很多:“沈二小姐不若到会客厅用杯茶水,小坐等候?”
“不必了。”沈令仪善解人意地摇摇头,“三殿下既然受邀赴宴,我自然不再叨扰。”
她接过新花手里精挑细选的木盒,轻轻递交给受宠若惊的小厮。
“还请转告三殿下,此乃令仪感激殿下舍命相救,熬夜亲手剪出的花样。礼并不贵重,望殿下明白令仪心意。”
小厮连连称是,小心翼翼地接过木盒保管好。
沈令仪又出手阔绰地塞给他几两碎银子,浅笑盈盈道:“门房事宜繁杂辛苦,一点心意可别推辞。”
说罢她便示意新花打道回府,小厮还自告奋勇来帮她推轮椅。
待放下马车车帘,沈令仪的笑意全然了无踪迹。
新花满腹疑问不敢出声,独自垂首琢磨着蹊跷。
“你是否想问我,为何要对宸王府看门小厮如此殷勤?”
沈令仪回想着那人极具特色的下三白眼睛:“他虽衣着朴素,态度谦卑,实则为三殿下门客燕执衷。”
“您竟然能够认出三皇子的门客。。。。。。”
新花闻言惊叹一声,随即便立刻将好奇尽数吞没入腹,知道许多秘密,对她而言没有益处。
沈令仪喜欢她的懂事,然而又抵触这种生分。
“这些倒也并非秘密,若你能够想办法顶替灵燕的位置。。。。。。”
沈令仪的话语保留一半,新花已然悟出剩下的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庄重地跪在沈令仪身侧:“承蒙主子不弃,奴婢愿竭尽所能为您分忧。”
车轮辘辘地驶往返程的道路,直到再也看不见其踪迹,燕执衷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燕执衷此人平生低调内敛,常常受人轻视。沈令仪虽误会了他的身份,却待他毫无轻蔑之意。
他心叹传言猛于虎,沈二小姐性情究竟如何,还得亲自接触才知晓。
如果沈令仪真的心性纯良,此番变数恰恰解了陆鸿晏的燃眉之急。
宜贵妃先前正紧锣密鼓地物色京城贵女,试图给三殿下的势力添砖加瓦,燕执衷多次劝谏都毫无成效。
树大招风,陆鸿晏本就惹人忌惮,若再因娶妻庞大势力,只怕连陛下都会心存警惕。
赐婚由东宫上谏,陛下未尝没有顺水推舟之意。
燕执衷快马加鞭赶到永宁侯府时,陆鸿晏正和永宁侯世子谈笑风生。
他们二人私交甚好,永宁侯虽有站队东宫的趋势,但世子祁明朗却是宸王伴读,亲近的态度鲜明。
燕执衷凑近附耳低语了几句,陆鸿晏眉峰微扬,眸中有意外的光彩划过。
他正欲打开木盒,祁明朗却在身侧传来一声惊呼。
须臾,宾客间议论声迸发,此起彼伏宛如潮水涌动。
陆鸿晏动作顿住,转头望去。
适才祁明朗拉弓射箭,箭矢却脱靶径直插入了远处陈公子的玉冠里。
箭矢摩擦头皮的触感令其毛骨悚然,陈枞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何事,便惊慌失措地瘫倒在地。
宾客们围成一圈察看陈枞的伤势,玉冠被箭矢从中端射裂,扯落无数根黑白夹杂的头发,轻飘飘地散落于地砖上。
祁明朗快人一步,痛心疾首地惊叫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