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击
尚书府前迎接她的人依旧是沈韵婷,她身着艳色的新衣裳,厚重的脂粉却遮不住她憔悴的面色。
沈韵婷语调并不尖锐:“二姐姐回来了。”
难免诧异时,她熟练地搀扶起沈令仪的胳膊,二人一同前往慕容氏的院落。
“三妹妹近来如何?”
沈韵婷情绪低落:“并不如何。”
一路无话,由于沈令仪并未携带轮椅的缘故,走走停停间也耗费不少时间。
即将迈入门槛前,沈韵婷眼眸浮现起不忍:“舍卒保帅乃明智之举,二姐姐说对吗?”
沈令仪一头雾水地望着她。
沈韵婷不欲解释,只垂首扶着她往里走。
踏进慕容氏主殿的瞬间,沈令仪就明白了答案。
新花奄奄一息地趴在长木凳上,身旁放着约莫两寸厚度的木板,鲜血能将其侧全部润透。
她的臀部被打得血肉模糊,十个指甲被全部生生拔掉,已经虚弱地说不出话。
明明不久之前,新花还生龙活虎地在沈令仪面前。
沈令仪整个人都在发抖,没有言语能够表达这一幕带给她的冲击。
她的脚步停驻在新花旁边,伸手轻摇其肩膀,又唯恐力道太重弄痛了她。
“新花,新花你怎麽样了?”
新花努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苍白的嘴唇张张合合,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她望着沈令仪,眼角滑下一颗沉重的泪珠。
恍惚间,沈令仪似乎又回到了雨中罚跪後的夜晚。
彼时她才捡回了一条命,却要被逼迫着亲眼见证她的救命恩人被杖毙。
晚莲也是这般趴在木凳之上,鲜血和着雨水将地砖染成一片血红。
新花的脸颊和晚莲重叠,沈令仪耳畔重复着徐桥月来时的话语。
示弱的苦肉计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不仅会害了自己,更会害了身边之人。
“母亲就在上首呢,还不快去请安。”
沈韵婷安慰般拍拍她的後背,小声凑到耳边提醒道。
沈令仪敛去泪意,交握在袖子里的双手攥得死紧,心中已经将慕容氏挫骨扬灰。
慕容氏见状,报复性地投掷出手中的茶碗。
沈令仪尚沉浸于悲痛里,躲闪不及,额角被生生划破,鲜血即刻涌出。
“主子犯错,下人未及时劝阻,理应惩戒。”
慕容氏眼神恶狠狠地剜着她:“惩罚完下人,主子也该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沈令仪回瞪:“原来这就是尚书府所谓的挂念。”
自从她和沈静姝撕破脸後,自然也不必对慕容氏有好脸色。
沈令仪轻描淡写地擦去快浸入眼眶里的鲜血,悄悄将茶碗的碎瓷片藏在袖中。
慕容氏从上座起身,缓缓朝她靠近:“你毁掉静姝,我也会毁了你。”
“想要毁掉我吗?”沈令仪不怒反笑,好整以暇地擡起下颚,“那真是拭目以待呢。”
慕容氏拍掌示意,立即便有嬷嬷战战兢兢地朝沈令仪走来,端着的木盘里摆放着长短不一的绣花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