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彬这是不由分说地将主谋安在她头上了。
沈令仪听着他暗戳戳的诘责,立刻便蹙起蛾眉,满眼哀伤:“姐姐受伤,我恨不得同从前那般顶替她。”
“闭嘴!”沈文彬连忙捂住她的嘴,着急地呵斥道,“小心祸从口出!”
引路的宫女头也不敢擡,恨不得钻进地缝。
沈文彬攥紧拳头,为转话题生硬地哀叹起来。
“兄长只是感叹,灵珠和灵燕乃尚书府家生子,服侍你们姐妹多年,到底是可惜了。”
沈令仪顺着阶梯,怀念起灵燕在世时种种来。
“静姝与灵珠情同姐妹,自她遇难後也难过非常。”
沈文彬满心都是对亲妹妹的心疼,以及对沈令仪的警告:“静姝心地善良,十分重情,二妹妹应当多向她学学。”
沈令仪笑而不语,眼角被气得泛红。
她嘲弄般开口:“大姐姐的心性,岂是我等能够轻易学会的。”
沈文彬顿住脚步,弯下腰来俯视着她。
他伸出手指用力掐住沈令仪的下巴,逼迫她不得不仰起头,十分难受地与他对视。
“该做什麽,该说什麽,你心里有数。”
低声说罢,沈文彬似乎是宠溺般地松开禁锢的大手,轻轻掐着沈令仪的脸蛋:“二妹妹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巧。”
沈令仪忍到袖中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陆鸿晏不知何时,已将二人动作尽收眼底。
假山石遮挡下,他看见相谈甚欢的两人动作亲昵,沈文彬轻轻扯着她的脸颊,似乎在说什麽逗弄之语。
果然是她口中最重要的兄长。
陆鸿晏无端端生出无名之火,拂袖而去。
沈令仪对此无知无觉,好不容易熬过漫长的宫道,终于抵达除夕夜女眷席位。
能邀请外臣的宴席,自然不是家宴。
受邀宾客除了高位妃嫔,亦有品阶尊贵的官员,和身怀诰命的内宅夫人们。
出乎意料的是,薛长沅也受邀在席。
“令仪,你快过来。”薛长沅兴奋地朝她招手,旋即亲密地握住她伸出的手掌,“自上次思凡楼别过,你我多日未有联络。”
“那日是我酒醒後才得知。。。。。。幸好你并未受伤,只是我仍旧愧疚自责,觉得是我害你遇险。。。。。。”
沈令仪摇摇头:“姐姐切莫自责,该遇到的事情总会遇到的,瞧我如今不是好端端的吗?”
“我薛长沅亏欠着你,薛府也亏欠着你。”薛长沅悄悄凑到她耳边,“殿下收到金橙後便书信我父亲,如今薛府已经彻底庇护于宸王羽翼之下。”
沈令仪不答话,微微抿着唇。
薛长沅瞧出她些许低落,立即转移话题:“近来母亲总为我相看人家,你不妨也替我参谋一二。”
“我猜她最中意的,是永宁侯府的小世子吧。”
听着沈令仪意有所指的调侃,薛长沅双颊霎时便涌起热度:“也不知他究竟给母亲灌了什麽迷魂汤,竟然对他赞不绝口。”
“而且永宁侯夫人近来也总是造访薛府,看见我竟然两眼发光。”
两眼发光,如同猫看见耗子般欣喜。
沈令仪笑起来:“你若是见过先前我家三妹妹的模样,便知道她为何两眼发光。”
“总之呢,这事可没那麽轻易决定。”
“你若不满意,为何不闹一闹?”沈令仪有意臊她脸皮,佯装认真地出谋划策,“从前将军府的李小姐不就是,不满意家里相中的夫婿,闹得满城风雨。”
薛长沅知道此事,当初李小姐闹着宁死不嫁,李将军拗不过她,准许她自己择选如意郎君。
眼下其幸福美满,儿孙满堂,传为京都佳话。
可是她双颊羞得更红:“其实也没有不满意。。。。。。”
薛长沅扭扭捏捏,似乎忽然灵光一闪,连忙亲昵地摇了摇沈令仪的手臂:“你家三妹妹向来和你不睦,我抢过她的婚约,也算是替你排忧解难。”
这话语气深明大义,差点连她自己都被说服。
沈令仪并未戳穿她,十分配合地点点头:“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