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
沈令仪逃避似的别开脸去,目光凝视着热气腾腾的药碗,硬着头皮狡辩起来。
“床榻太软坐的我不舒服,便下床来走动走动。”
欲盖弥彰之味未免太浓,沈令仪气恼地转过身去,却被陆鸿晏眼疾手快地抓住手腕。
“我的床榻自然比不上琉璃院的舒服。”
陆鸿晏模仿着祁明朗吊儿郎当的语调,故意试探着她的态度:“不妨等来日,我便搬到琉璃院中于你同住。”
“这怎麽行!”沈令仪着急地阻止,不得不转回身来与其对视,“男女授受不亲,怎可同塌而眠?”
“是我疏忽,令仪别生气。”
陆鸿晏笑着把药碗稳稳放在床头柜上。
他扶着沈令仪坐回柔软的云丝缎里,细致地检查起她自己涂药的结果。
常言世人偏爱中庸之道,沈令仪被陆鸿晏惊世骇俗的同塌之语震慑後,也再不反抗他的动作。
陆鸿晏手心的伤痂已经脱落,抚摸她敏感的肌肤又逐渐爬上痒意,顺着血液一路窜进心房里。
刹那间,沈令仪似乎重回马车崩裂後的时日。
他替她揉腿敷药,她怨恨着他设计坍塌的死局。
恍然间,时间又折叠回初入宸王府时,她遥遥望着他的背影,叹着美色误人。
短短的时日,他们二人间竟然存在如此多纠葛。
“张嘴。”
沈令仪回神,不知何时陆鸿晏已经重新端起煎好的药汁,吹凉後将调羹递到她樱唇前。
她摇摇头坚定拒绝。
陆鸿晏误以为她嫌苦,不曾想沈令仪直接将调羹里的药汁倒回碗里,端着温热的药碗一饮而尽。
“一勺一勺喝药只会更苦,不如一饮而尽来得痛快。”
沈令仪舌苔上尽是难言的苦涩,将药碗重重地递回给他。
陆鸿晏又变戏法般掏出一颗冰糖:“再苦的药,也会有破解之法。”
沈令仪怔愣须臾,却并未拒绝。
冰糖甜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全然驱散尽药汁的苦涩。
“除夕宫宴只是形式,今年你我二人共同守岁,不妨出府见识京都繁华。”
陆鸿晏宽大的手掌径直牵住她,且偏偏要选择与沈令仪十指相扣的姿势。
路过琉璃院时,沈令仪侧目望去,专门放置火盆的木棚仍在原处,透过半开通风的窗户,还能看见屋内燃烧着的火盆。
“无人居住,为何还要燃起火盆?”
“以便你随时回来,琉璃院都能温暖如春。”
明知不过是奢靡之举,陆鸿晏的话在此情此景下却像呢喃的情话,让沈令仪霎时红了脸颊。
二人执手踏出宸王府,漂在夜幕里错落的浮灯映入眼帘,喧笑声此起彼伏,贩夫走卒络绎不绝。
沈令仪未乘轮椅,步履落在泥地的每一刻都传来踏实的触感。
“你的腿疾能够治愈,回府後继续坚持按时涂抹药膏,辅之以走动锻炼,骨肉便能恢复生机。”
沈令仪心不在焉地欣赏着浮灯,忽然回过神来惊异地转头:“殿下所言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