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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阂(第1页)

隔阂

沈令仪啜泣着,泪珠滑落面颊带来凉意,却比不得她心房的冰冷。

陆鸿晏将她护在怀里,她再感受不到丝毫触动。

据後来魏朔描述,燕执衷被挖出来时已然咽气,刻薄的三白眼却泛着笑意,无神地眺望着远方。

沈令仪不懂他为何出手相助,也不理解他那份没由头的情愫,只是燕执衷那双眼睛伴随着无尽的鲜血,自此成为她的梦魇。

太子试图用思凡楼来设计沈令仪,陆鸿晏便真的乐见其成,用一个陌生的婚约王妃毁掉东宫势力与财富。

站在他的角度,他并未有错。

自思凡楼事变,京都频频落雨,沈令仪腿疾再度复发,连同着神志也逐渐开始迷糊。

客院被陆鸿晏重新命名为琉璃院,似乎想让她重获尚书府的感觉。

只不过无论多少珍贵的彩蜡纸送来,沈令仪也不愿摆弄剪子制花,整日沉默地坐在窗前发呆。

陆鸿晏正在鸿胪寺当值,魏朔汇报着琉璃院的情况,三两句话便概括沈令仪简单的日常。

“昨夜落雨,她腿疾是否再度发作?”

魏朔点头肯定,神情低落:“那日过後,沈二小姐便不肯再用药。。。。。。其婢女说,她是怕想起燕大人。”

药膏虽是陆鸿晏所制,挂的却是燕执衷的名号。

“斗胆问过殿下一句,当日为何不派属下前去营救?”

魏朔难掩不忍之色:“燕兄不过一介文臣,并无武艺傍身啊。”

陆鸿晏停笔,语气意味深长:“当日我并未吩咐燕执衷做任何事。”

他的本意,就是要沈令仪与思凡楼一同陨落。

彼时陆鸿晏站在高阁,听到街道传来轰隆巨响,他瞥见思凡楼恍若战场般尸横遍野,流血漂橹。

或许曾有一刻沈令仪令他动摇,但陆鸿晏仍旧伫立原地,佁然不动。

燕执衷的情谊,他不懂,却很敬佩。

陆鸿晏抱着沈令仪回府时,她虽浑身脏兮兮地显得狼狈不堪,却从怀中掏出个金灿灿的橙子递给他。

那是薛府的投诚,漂亮的光泽衬出真挚的诚意。

“婚期将至,沈令仪既然活着,那便仪式照常举行。”

陆鸿晏想到她恍惚不定的神志,认真嘱咐道:“她在王府内若有任何所求,竭尽所能去满足。”

魏朔难得沉默地点头退下。

而此刻,窗边静坐出怔的沈令仪见四下无人,迷离的眼神快速恢复清明。

她研磨好墨水,回复着薛长沅的问候信。

一整张信纸仅仅落下一个“安”字,其馀部分留着大片大片的空白。

望见信鸽飞往薛府的方向,沈令仪垂下眼眸嗤笑,旋即继续装作受惊而神志错乱的病人。

她并未猜错,信鸽果不其然被魏朔拦下。

沐浴後的陆鸿晏披散着墨发端坐床头,借着昏暗的煤油灯拆开信封,出乎意料地只见一个“安”字。

她的字迹相比不久前,显得提笔极为费力,仅仅一个字仿佛耗尽沈令仪所有力气。

陆鸿晏莫名生出些许气恼,吹灭油灯斜靠床头,指腹不断摩挲着信纸。

他并未觉得自己草菅人命,皇位之争本就成王败寇,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然而陆鸿晏总想到深夜废墟中沈令仪含泪的眼眸,像一头惊慌失措的小鹿,浑身都流露着脆弱的气息。

他闭目长叹,将信件整齐叠好,恢复如初,

魏朔携信出去时,信鸽还被绑着腿嘶嘶地叫着。

待解开捆绑的细绳,那信鸽仍旧龇牙咧嘴地叫唤着。犹嫌不解气般灵性十足,对着魏朔的手掌就狠狠啄了一口。

啄完後旋即意识到危机降临,拍拍翅膀便落荒而逃,将魏朔气得够呛。

信鸽绑着薛府的绸带,却未必就是薛府的东西。

它拍打翅膀朝郊外飞去,似老马识途般轻车熟路。

徐桥月早已等候多时,她将信件带回到青院,乱糟糟的桌面还留着上次沈令仪拍蜘蛛的手帕。

她点燃煤油灯,拆开信纸放在火焰上端炙烤,不出片刻,空白处便显露出清晰的字迹。

青院已经一退再退,偏偏外界仍旧步步紧逼。

而且陆鸿晏竟敢利用令仪,简直是欺人太甚。

徐桥月一目十行地阅完,愤然将其焚烧成灰。

她款款走出隔间来,朝着形形色-色的衆人扬声道:“还请诸位稍等片刻,近来可有疏漏的情报未曾归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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