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温馨的气氛倏然冷凝住,周遭安静地呼吸可闻。
太子妃和柔嘉公主相互搀扶着进殿,言笑晏晏。
薛长沅悄悄将沈令仪轮椅推到角落里,轻声提醒她:“你也小心着点。”
她深知沈令仪的固执,绝不跪柔嘉公主。
沈令仪靠在椅背上,专注地凝望远处,似乎天下只剩下她和柔嘉公主两人,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这次没有屏风的遮挡,柔嘉公主足以看见沈令仪挺直的脊背,也看得清她寒霜般冰冷的眼神。
柔嘉公主已经消瘦到脱相,听传闻说她患上进食困难,御膳房变着花样做的珍馐也不能唤起她的食欲。
她并未出声呵斥,视若无睹地向前走去。
反而是沈静姝,转头狠狠剜了沈令仪一眼。
沈令仪眼神落在她交叠的手指处,金闪闪的护甲遮掩住残缺的小指,好似与常人并无二致。
太子妃和柔嘉公主已然到席,距离陛下驾到并不遥远了。
除了伤势严重的二皇子无法赴宴,嫔妃重臣等人都陆陆续续地坐满,各自客套寒暄起来。
薛长沅拍拍胸口,担心地缓着气:“柔嘉公主肯定看到你了,只是未曾计较罢了。”
“我岂会不知,倘若借题发挥,我必然再度危险。”
沈令仪无奈地苦笑着:“道理我都明白,可我始终拗不过自己的心。”
“好了好了,别提这些烦心事。”
薛长沅在她背後比划着方向:“快瞧那边,你未来夫君就要来了。”
她本想揶揄几句,却见到祁明朗走在陆鸿晏身侧。
祁明朗容貌俊朗,一袭流云锦绣暗纹华服衬得他气宇轩昂,灵动的眸光又流露出几分潇洒不羁。
揶揄沈令仪的话烂在喉咙里,薛长沅喃喃自语道:“想不到这小子正经打扮起来,还挺人模人样的。。。。。。”
她的眼里只剩下祁明朗,一如沈令仪的视线也全然落在陆鸿晏身上。
他依旧气质矜贵不凡,朱红龙纹皇子服尽显张扬,负手大步流星地向她走来。
沈令仪不肯为柔嘉公主低的头,此刻莫名的垂落下来,有意逃避着陆鸿晏的视线。
她心里打着鼓,喜鹊剪纸的寓意,不知他读懂没有。
陆鸿晏的衣摆从沈令仪馀光中快速划过,她如释重负般擡眸,想去寻找他的身影。
未曾想,陆鸿晏仿佛有意为之,只待沈令仪擡头後,脚步便即刻调转,最终伫立在她面前。
棱角分明的俊脸意气风发,剑眉星目里酝着笑意。
“桃夭之色娇嫩鲜亮,令仪穿着格外好看。”
旁人看不见的角度,陆鸿晏从袖口里掏出两张红蜡纸递给她,压低音量凑近道:“宫宴无聊,折纸消遣也不错。”
“那只喜鹊我很喜欢,已经挂在琉璃院枝头了。”
旁人只听清陆鸿晏前一句赞美,其馀的话便全然不知。只是觉着这对未婚夫妻感情倒是不错,看来街谈巷语也有属实的时候。
陆鸿晏故意瞥了一眼沈文彬的方向。
沈令仪不解其意,就见他已经转身继续朝着上端走去,留下一衆好奇探究的眼神。
这群眼神之中,沈静姝的尤为炙热。
沈静姝抑制住内心的暴怒,恨不得将沈令仪就此千刀万剐。
太子殿下说,沈令仪马车爆炸的蹊跷。
而她自己做的手脚被全数返还,砍断的小指至今也下落不明,甚至还丧失了未来生育的能力。
沈静姝被骂无能,受尽夫君冷落,这些痛苦都是由沈令仪造成的,凭什麽她敢反抗自己?
如今又见陆鸿晏和沈令仪亲亲密密地讲话,沈静姝心中更是嫉妒地发狂。
一个为自己顶罪的工具,凭什麽妄图飞上枝头?她被夫君冷落,沈令仪绝不能幸福!
沈静姝垂眸浅浅抿了一口茶水,计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