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地看着你受委屈,难不成我还会忍气吞声?”陆鸿晏被她的疑问惹得轻笑,“我的脾气尚且还做不到如此。”
真假参半的态度,最是令人琢磨不透。
沈令仪宁可信陆鸿晏故意作态给东宫幕僚看,也不信他是为自己所抱不平。
她的心思敏感,信任更是浅薄。
认定陆鸿晏在欲盖弥彰地撒谎後,沈令仪先前那些若有若无的,藏在喜鹊穿铜里的绮思,顿时烟消云散。
于是沈令仪便再度摆出熟悉的,令人挑不出错处的姿态,满脸感激地朝陆鸿晏道谢。
随着接触的加深,沈令仪浅薄的演技早已被陆鸿晏看穿。
明白她霎时陡生的低落,陆鸿晏心底浮现起难言的不悦,沉思片刻柔声道:“到底怎麽了?”
沈令仪面上讶然,似不知他为何如此询问。
陆鸿晏立时便知晓,此番再问不出什麽来。
沉默的气氛里,沈令仪闷着脑袋假寐,衣袖遮掩下紧抓着轮椅的扶手。
若陆鸿晏坚持再三询问,或许。。。。。。或许她便会耐不住情绪如实相告了。。。。。。
再度回到宸王府,踏上金银地砖的时候,沈令仪甚至觉得恍如隔世。
陆鸿晏将她打横抱起,径直回到自己的寝房内。
他的床铺也是铺着云丝缎制成的被衾,花纹和材质同沈令仪的完全一致,让她恍然之感再度加深。
早就候命的太医替她把过脉後,新花便拿着药方前去熬药,屋内顿时又再度只剩下二人。
陆鸿晏变戏法般,拿出薛长沅所诉的御赐的润痕膏,拧开盖子便轻轻替她脖颈上药。
他温热的手指划过,挠得沈令仪有些痒,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下。
陆鸿晏梅开二度:“怎麽了?”
听出他的取笑,沈令仪不由分说地抢过润痕膏:“我想自己来。”
陆鸿晏的手指还停留在她的肌肤上,闻言笑意不减:“令仪低头看不见,上药不甚方便。”
沈令仪旋即软着腿脚下榻,扶着周围的陈设顺利拿到铜镜,擡手朝他晃了晃:“我可以自己来。”
陆鸿晏无奈地耸肩:“那我去看看药煎得如何。”
他走後,沈令仪对着铜镜快速涂好了润痕膏。
冰凉的药效发挥出来时,和他温热的触感形成鲜明的对比。
沈令仪无聊地坐回床榻,等陆鸿晏携药归来。
她不由打量起寝房的装潢,果然与宸王府奢靡华丽的风格一脉相承。
挂画摆件无一不奇,屋内随意拿出一个物件都是千金难求的奇珍异宝,甚至头顶房梁都镶嵌着温润的明珠。
时辰悄然流逝,屋内外依旧鸦雀无声,陆鸿晏好似已经将她彻底遗忘在这里。
沈令仪终究还是蹙着蛾眉落地,双脚驻足于房门前,柔夷轻轻搭上把手。
她轻咬下唇,安慰着自己不过是着急想知道药煎得如何,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
沈令仪面色如常地推开了屋门。
擡眸却见陆鸿晏斜倚在门後,手里端着还冒着热气的药碗,正笑吟吟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