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朗忿然拂袖:“别找借口。”
“其实我从未後悔过自己的决定。”
仰着头颅使得泪水倒流,薛长沅成功维持住为数不多的体面,破涕为笑侃侃道:“二皇子待我极好,他饱读诗书,通晓山水天文,贤王赞誉名副其实。”
“更重要的是,他心悦于我。”
而她是否心悦于二皇子,这都无关紧要。
爱是自觉亏欠与弥补,先动心之人注定是输家。
薛长沅自诩卑鄙地利用夫君之爱,为自己谋得锦绣前程,但她从未有过後悔之意。
“倘若我当真成为永宁侯夫人,夙兴夜寐操持侯府账目,洗手作羹侍候老夫人用膳,最终被规训成你们侯府贤惠的主母。。。。。。”
那位真正的永宁侯夫人,薛长沅曾经在京都聚会里同她会过面。
逆来顺受的隐忍里,她已被家族规矩摧残地神色黯淡。
薛长沅咬牙切齿:“我绝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其实我从未真正了解过你。”祁明朗自嘲地笑起来,“你笑容里的野心真是可怕。”
“随你如何看我,往後你我再不会有任何牵扯。”
薛长沅将心底压抑的情绪宣泄後,顿觉摆脱肩膀无形压抑着的重担。
她已经彻底向过去情感悸动的年少作别。
祁明朗沉默半晌,转移话题:“太子妃没事吧。”
“花瓶砸下只远瞧着厉害,断不会危及性命。”
更何况,沈静姝决然不敢吐露花瓶的真相。
薛长沅眸光倏忽凝视在他满是狼籍的脖颈:“你这是。。。。。。”
祁明朗抓挠的动作依旧:“那屋子里怕不是有何迷-药,竟引得我浑身燥热作痒。”
瞧着他潮红的面色,薛长沅更是心底狂笑。
沈静姝千算万算也未料到,用以毁坏两人名誉的助兴之药,竟然会对祁明朗産生瘾疹反应。
“那永宁侯便速速回去寻大夫瞧瞧吧,免得挠破相可就不好了。”
薛长沅的关心听着全然是嘲讽。
祁明朗确实未曾听出蹊跷,愤愤然之色愈发浓重。
“就不劳薛侧妃挂念了,往後你我便桥归桥,路归路,你就好好去享受那荣华富贵罢!”
决然分别,薛长沅毫不留恋地绕路返回宴席,脑海里闪现的图景里,再无祁明朗的一席之地。
她有咿呀学语的娇娇女儿作伴,也有温柔体贴的夫君时常偕同吟诗作对,何必再纠结于那段未曾得到过的感情呢?
试问她爱夫君与否?薛长沅能够大方懂事地照顾皇子府邸的美艳姬妾,也愿意抚养姬妾所生子嗣。。。。。。
或许毫无感触,或许日久生情,皆是无足轻重。
薛长沅为数不多的遗憾,便只有沈令仪的灵牌,至今也未能够成功设立。
清明时节,魂兮归来,令仪可会迷路吗?
而此时蹲在粗壮树干後藏匿身形的沈令仪,心有灵犀般忽然打了个喷嚏。
她踮脚跟随两人来到荒僻的木屋,也通过敞开的屋门亲眼见证薛长沅利落出手,化险为安。
过去软弱的长沅姐姐,不知不觉已拥有独当一面的魄力。
叙旧的对话沈令仪不欲偷听,何况她也不欲露面将薛长沅卷入纷争里。
直到周遭彻底恢复风平浪静,沈令仪这才踮着脚尖缓缓移动靠近。
即使屋内的熏香浅淡,沈令仪还是识别出是为何物。
并非是花楼常用的狎-妓椿药,而是特地调配过能够迷乱人心智的助兴香料。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沈静姝怕也更加未曾想到,被这香料迷惑神志的会是她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