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妈!”江怀朝外面喊了一句,外面叹息一声很快归于平静。
“我不管你们现在什麽情况,你妈妈说的断掉也不是在和你开玩笑,我不想我的儿子被人议论是个‘同性恋’,晓天,被人议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你承担不起。”
江晓天沉默片刻,擡起头盯着江怀一字一句的说:“我不断!”
“你不断”江怀把他拉起来,对着门口,说:“来,儿子,你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在门外,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情,你跟他们再说一遍,你喜欢男生,你是‘同性恋’,来,说啊!”
垂下的手骤然收紧,指尖几乎戳破掌心。那道门像是最後的底线,只要不打开就永远不会面对难堪的现实。
江晓天脚定在原地,死死咬着嘴唇,说:“我不……”
“怕什麽呢?”江怀在他耳边说:“拿出你说‘不断’的勇气啊,还是说你打算什麽也不说让他们自己接受”
这句话像是揭开了江晓天最後的遮羞布,他深呼一口气,只觉浑身冰冷。
周思礼接到电话赶过来时只觉得头大,自家外甥谈恋爱了,对方还是个男生,这句话要是只听前半句,他或许会觉得正常,还能和家人调侃几句,但两句话加在一起,事情就超出他所理解的范围;谈恋爱了,对方是男生,听听,多麽令人绝望的话。
恰逢晚上,江凌棋下班回家,发现家里气氛过于诡异,她怂在门口,和周思礼说悄悄话:“这是怎麽了?”
“说来话长啊。”周思礼揉了把头发。
江凌棋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那就长话短说啊。”
周思礼牙尖儿咬着腮帮子的软肉,半含糊不清道:“你弟谈恋爱了,对象是男生。”
“就这事儿?”江凌棋瞪大眼睛。
周思礼也看着她:“什麽叫就这事儿?这事儿还不算大?”
也不是说不算大,她一个年轻人,当初难免看点什麽不正经的书,思想受干扰严重,弟弟谈男朋友这事儿,压根激不起水花。但房子里都是老年人,跟她可不在一个频道,不认同也很正常。
周思礼一个老光棍,自然不知道年轻小姑娘是什麽想法,只是感叹:原先就觉得他俩关系不一般,当时还以为小年轻之间的相处方式就这样,谁知道……
“行了,我把你弟带出去走走,你在家里好好劝劝。”周思礼下了安排,大摇大摆走进去。
苏楠作业做的并不安稳,他时不时地翻看手机,希望能等到江晓天的回信,然而时间来到晚上八点,天色早已漆黑,手机依旧没什麽消息。他放下笔,叹口气,恰巧到了晚饭时间,刘姨敲了敲门,喊:“小楠,吃饭了啊!”
“知道了。”苏楠应了一声,起身下楼吃饭。
吃饭期间并未有什麽不同,只是气氛相对之前冷了点。
苏楠匆匆吃完饭,丢下一句:“我吃饱了!”就要往楼上跑,被苏湛阳叫住。
“站住。”
苏楠不明所以。
苏湛阳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说:“我有事儿跟你说。”
周思礼开着车,从後视镜看着江晓天,啧了一下,说:“别绷着脸,怪难看的,有什麽错你认了就行了。”
他说完这句,江晓天擡头,从後视镜死死看回去:“我没错!”
周思礼深知这个年纪的男生犟得很,不能反着来,所以顺着他话说:“对对对,你没错,错的是我!”
天知道他是想安稳江晓天的,结果适得其反。
江晓天紧抿着唇,垂下眼眸,手指用力扣着坐垫,“你也觉得我错了吗?”
前方突然有车变道,周思礼卧槽一声,重按喇叭,同时踩住刹车,车身一个急刹,江晓天身体朝前,被安全带狠狠勒住,又重重砸回去。
周思礼没安慰过人,尤其是不知道怎麽安慰江晓天,该当小姑娘安慰呢还是当小夥子安慰
他烦躁地抓着方向盘,说:“我觉得对不对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快到家了,你想好要怎样面对他们了吗?”
江晓天听见这话,心里有些紧张,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面对几位老人,只要他们露出那种眼神,他就什麽话都说不出口。
红灯还剩三秒,周思礼捏着拨档器,等红灯一过他立即踩下油门,等车子窜出去时他又想起这个时间段回去太早不合适,随即又降下车速。
後面的车一个接一个的超过,周思礼却依旧慢悠悠,平时十几分钟的路程他足足开了半小时,然而再怎麽磨蹭,车子还是到了小区门口。
“怎麽回事小区里发生火灾了”周思礼降下车窗,看着堵在门口的消防车,随口问正在拉警戒线的警察。
那警察一擡头,看见周思礼,说:“周队,我们刚接到报案,这小区的5栋三单元101发生爆炸,消防队正在灭火,我们协助疏散人群。”
听到这个答案,江晓天猛地擡头,问:“你确定是5栋三单元101吗?”
警察被吓了一跳,却老实回答,“是啊。”
下一秒,江晓天打开车门冲出去。
周思礼喊了句:“晓天!”
江晓天没停留,眼见着要跑没影了,周思礼连忙解开安全带,追了上去。
警察在後面喊:“周队,这里不能停车。”
周思礼把钥匙抛到他手里,说:“你处理一下。”
留下警察在後面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