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些困惑,苏湛阳问:“那我应该怎麽做呢?儿子,你告诉我!”
短暂的寂静过後,苏湛阳提高音量,厉声质问:“你告诉我应该怎麽做是眼睁睁看着你们厮混当看不到还是公布到学校,让所有人都对着你们议论纷纷你告诉我!”
他语速越说越急,到最後几乎是吼出来。
不知什麽时候,茶杯被碰倒,茶水顺着桌边滴到苏湛阳的手臂上。然而,两人都没关注这点。
苏楠平复了下情绪,他松开苏湛阳,说:“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最不该做的就是这件事。”
苏湛阳拍拍湿透的袖子,说:“说完了我也说一句,他最不该做的就是勾引你。”
“勾引”苏楠笑了,他没想到有一天也会从苏湛阳嘴里听到这两个字。
苏湛阳面无表情问:“你笑什麽?”
苏楠笑够了,撑在他两侧,说:“笑你搞不清事实,如果非要说‘勾引’,也该是我勾引他,你知道吗?他年龄小,什麽都不懂,在班上连朋友都没两个。是我,步步为营,从接近到後来的补课,我使劲浑身解数,不喜欢没关系,先习惯也行,我让他离不开我,事事依赖我;混淆他对感情的界限後,我先告的白;他害怕,躲远了,我难过了好一阵,後来,他终于答应我,你知道我多开心吗?”
苏湛阳面具一样的淡定在他的话语里一寸一寸皲裂,到後面,苏湛阳保持了大半辈子的儒雅几乎撑不住。
苏楠像是看到了破绽,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重,每句都能化作一把剑狠狠扎在他爸的心窝。
终于,苏湛阳忍耐不住,把所有的愤怒转化在手上,照着那张脸狠狠打了下去。
苏楠被打得偏过头,过了一会儿才擡手擦掉嘴角溢出的血迹。
苏湛阳冷冷看着他,说:“激怒我对你有什麽好处?”
“好处就是……”苏楠对上他的眼睛,说:“我被你打了,我伤心,有理由去找他了。”
“你……”
正当两人怒目而视时,高莱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手机,待看清苏楠脸上的印记时,她瞪着苏湛阳:“你打他了”
苏湛阳扬眉,“我不能打他你看看他那样子……”
“好了好了,待会儿再说。”高莱打断他:“你们看这条新闻,出事的小区,是……是他的家吧?”
苏楠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忙把手机拿过来,新闻标题很明确,某某小区发生爆炸,死亡超十人,损失惨重。
下一秒,苏楠夺门而出。
苏湛阳在後面喊:“你要是去了就别再回来了。”
苏楠见到江晓天已经是三天後,他连着几天没睡好觉,每天漫无目的地寻找江晓天,只是所有人都对着他摇头,表示不知道。
怎麽会不知道呢,他有一个警察舅舅,出事时,警局出动了那麽多人来支援,怎麽会没有下落呢。
再联想到新闻里,死亡人数超十人,苏楠摇摇头,不会的,他不会出事的。
事实上,江晓天真的没有出事,只是当人站在他面前时,苏楠觉得这人已经没有魂了。
“我要走了!”江晓天说。
苏楠觉得眼眶有些热,他忍着热意,想像往常一样笑起来,只是看着江晓天惨白的脸上和眼下的乌青,他的嘴角怎麽都扬不起来,他偏头深呼吸一下,说:“你要去哪儿?我陪你!”
江晓天摇摇头,“我不要你陪我。”
苏楠伸出手,勾住他垂下的手指,见他没有退缩,再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问:“真的不要我陪吗?万一你想我了怎麽办?”
江晓天笑了,说:“怎麽这麽厚脸皮。”
苏楠也笑了,说:“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说完,两人沉默下去。立冬,天气转凉,江晓天身上还穿着上星期的校服外套,外套上有明显的污渍。
苏楠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到什麽,只是江晓天不再是以前的江晓天,他学会了僞装情绪,学会了假装,学会了骗人。
苏楠觉得有些难过,他觉得江晓天明明很悲伤,却硬要装作没事,是他没有把人保护好,是他忍不住被感情左右,不然不会有後面的事,那麽,江晓天也就会安安稳稳地渡过高三,轻轻松松地拿下状元,再以优异的成绩被名校疯抢。
离他们不远处,有一辆越野车,越野车按下喇叭,在喇叭声中,江晓天轻声说:“放手吧!”
苏楠低下头,说:“再抱一下吧!”
江晓天说:“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