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思礼的声音。
胡亦德身体往後靠,朝外面喊:“站外面做什麽?有什麽事儿进来说。”
周思礼身上的武器被清理干净。
进来的第一时间,先是锁定江晓天的位置,然後细细打量他一番,发现除了瘦了点,倒没有再添新伤,精神看着也还好,周思礼松了口气的同时,整颗心又被吊起来。
因为胡亦德说:“周先生一言九鼎,说到做到,可是呢……”
他话没说话,就这样吊着对方的心态。
果不其然,周思礼听完立即说:“当初说好的只做这一件事,你是想反悔?”
“不不不!”胡亦德说:“别激动,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周先生还是先听我说完。”
周思礼深呼吸几口,平复好心情才张口:“你说。”
胡亦德抖了抖烟灰,在他逐渐蓄积风暴的神色里继续说:“我们做生意的讲究一个诚信,周先生既然做了开头,那麽总得保证事情顺利吧。”
他这话一出,周思礼脸上立马浮现一种古怪的表情。
胡亦德吐出烟,隔着烟雾和他对视,尽管灯光不甚明亮,周思礼的表情依旧明显。
周思礼和胡亦德斗了那麽久,别说诚信这两个字,就算他说自己是个男的都得存疑。可自己处境并不占优势,反驳也不会带来好处。于是,周思礼在这场对峙中先撤退,说:“德爷说的不错。”
胡亦德唇边笑意加深,他很喜欢看猎物临死前的挣扎,那股想要活下去的信念和逃脱不了的事实相互交缠,形成了一种奇妙感觉,看了会让人攀上兴奋的巅峰,这是任何事都不能代替的。
“半个小时。”胡亦德说,“半个小时後,若事成了,我亲自送你们离开。”
周思礼眼睛看着江晓天,手指习惯性要去摩擦腰腹,却摸了个空,他这才想起来,他已经没有武器了。
“希望德爷说话算话。”
胡亦德没动,手一指,立刻有人端来椅子。
周思礼沉默的坐着,周围都是胡亦德的人,就算他本事再大,也不可能突围。最後一句话他无心去想,以眼下的情形,胡亦德动动手指就能让两人死得悄无声息,所以那句‘希望’,他在堵,堵胡亦德会诚信一次。
周思礼心里没底,然而越没底,事情越会往那方面发展。
时间过了许久,久到周思礼浑身浸满了冷汗。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下属靠近胡亦德,把手机递给他:“德爷。”
胡亦德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周思礼,然後起身背对着他接电话。
周思礼被这一眼看得有些心惊,他在膝盖上擦了擦湿润的手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胡亦德的背影。
手机没开外放,胡亦德还走远了几步,周思礼什麽都没听到。他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下周围,黑衣人们看似散漫地站着,实际上从露出的小臂和肩膀丶大腿处的状态就足以看出来,他们一直保持着备战的姿势,一旦两人有点动静他们会以极快的速度应对。
胡亦德还在接电话,周思礼视线从离他最远的黑衣人身上挪开最後落到江晓天身上。
江晓天原本也在打量周围,察觉到视线,他看过来,和周思礼撞上。
江晓天垂下眼皮,装作不经意地移开。
那边,胡亦德许是接收到了好消息,脸上的笑意都真诚了些,他把手机交给下属,朝这边走,说:“周先生果然厉害,能想出断电的方法。”
周思礼起身,“现在能放人了吗?”
“当然。”胡亦德指挥下属,“深山野外,为了两位的安全,我可以送你们下山。”
“不用!”周思礼想也不想地拒绝,他现在只想把人带走。
胡亦德说:“这恐怕不行。”
周思礼警惕起来,他问:“德爷是不讲诚信了吗?”
胡亦德转过身,并不回答他的话。
仓库门被打开,外面站满了人。